侯七冷著臉說:「還望老先生等一等再走,我家主人有話要問你。」
於闞:「老朽是個醫者,不是犯人,你家主人可沒有強留老朽的道理。」
侯七:「關於你在二十多年前幫助了兩個達官顯貴換臉的事。」
於闞撫摸鬍子的動作徹底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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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齊滺已經睡著了,蕭楫舟悄悄起身,就著冰冷的月光走到了廂房。廂房內只搖曳著一縷微弱的燭火,侯七和侯十三早已避開,避免自己聽到不該聽的事。
蕭楫舟坐在於闞面前,說道:「老先生,我能把你叫來這裡,就已經說明我知道些什麼了。該說的都說了吧,免得耽誤彼此的時間。」
於闞幽幽地嘆了口氣:「老朽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這是不想反抗的意思了,蕭楫舟坐直了身體,洗耳恭聽。
於闞:「話要從很多很多年以前說起。在四十多年前,老朽路過昌黎,救了一個小男孩。那時老朽只以為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可後來老朽才知道,那個小男孩叫穆懷安,是河南穆氏的嫡子,自幼長在外家。」
「可是,世族嫡子,怎麼會滿身傷痕地躺在大街上?後來老朽才知道,河南穆氏覺得這個孩子身份存疑,便把他扔到了外祖家。而昌黎韓氏……高門大戶當真污穢,豢養孌/童不算,竟還將主意打到了自家血脈身上。」
「一個才七歲的孩子啊,渾身是血,老朽當時便動了惻隱之心。可是杏林春暖有規矩,老朽沒有辦法,只能偷偷將那個孩子送到了河南穆氏,希望河南穆氏能好好照顧那個孩子。為此,老朽還扯下面子,特意囑咐他們,如何來論證血緣關係。」
「後來,老朽為了採集藥材複製古方,去了交州。等老朽從交州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中原早已變了天地。東燕被西齊攻破,而那個叫穆懷安的孩子,則被河南穆氏當做質子,送去了當時西齊的國都長安。」
「老朽得知後特意去看了一眼,卻意外地發現那個孩子在西齊過得很是不錯,憑藉自己的才華,成為了太子的伴讀。當時他還認出了老朽,臉上帶著笑,說很感謝老朽當年的救命之恩。什麼恩不恩的,他能活得好就好了。」
「再後來,又是中原大亂,西齊內部為了皇位掙得你死我活,北方突勒又連年叛亂,老朽便和同門師兄弟一起去往邊關救治士兵。」
「再後來,老朽再一次回到長安的時候,西齊已經被先帝改朝換代了,當年的小太子,後來的西齊恭帝,已經被先帝賜了一杯毒酒。」
「那天晚上,穆懷安找到我,說他願意代替西齊恭帝去死。聽說我有一門獨門絕技,能將一個人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所以他找到我,希望讓我將他變成西齊恭帝,從而代替西齊恭帝去死。」
「一開始老朽還是拒絕的,但是後來……後來的事,陛下都知道了,不是嗎?」
蕭楫舟臉色堪稱平靜地問:「於是,西齊恭帝和穆懷安在你的獨門絕技下,換成了對方的臉,以對方的身份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