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來自何處,是何血脈,他如今只是我的阿淵。」
仙人點點頭,伸出手在嬰孩額間輕輕抹了一下。
許是陳嫻的眼神過於戒備,仙人滯一下了,不由無奈: 「不必害怕,只是一點封禁,能免去這孩子日後許多麻煩。」
淺色光暈自寧淵的額間散到全身,悄無聲息地封印了渾身經脈,也幫他隱匿了經脈中異樣的氣息。
仙人頷首, 「告辭。」
陳嫻怔了怔,趕忙追到門外: 「還不曾問仙人從何處來,是何名號?」
霧虛林中,已不見那道青霧般的縹緲身影,只聞得一道聲如溫玉。
「隨雲山,玉珩。」
……
寧淵小時候性格孤僻,仿佛天生性情寡淡。
村裡的小孩子們常嘲笑他沒有爹娘,朝他丟石頭丟菜葉子的時候,他也只是垂著頭神色淡淡。
說就說,罵就罵,又能如何?
但夜裡他帶著一身泥和傷回了家,陳嫻卻會安慰他,會憐惜地抱他親他,還會拿家裡為數不多的白面給他煮湯麵吃。
「阿淵別傷心,別聽外面的閒言碎語。」
「阿淵永遠是嬸嬸心裡最好的孩子。」
當時寧淵疑惑,為什麼要傷心?那些人說就說,跟他又沒有半點關係。
但對上陳嫻關懷的眼神,他還是把問題咽了回去,乖乖吃麵。
那天夜裡下著傾盆大雨,寒意浸骨。
湯麵冒著騰騰熱氣,好像把他的心也焐熱了一點。
……
在寧淵眼裡,他的嬸嬸平日脾性溫婉,唯有在提到魔族的時候會臉色大變,說,那都是些十惡不赦,該被挫骨揚灰的禽獸!
寧淵懵懂: 「魔生來十惡不赦,該被挫骨揚灰嗎?」
陳嫻咬牙切齒, 「那是自然!但凡妖魔,沒有一個好東西!要是沒有魔,當年的桃源村,陳家,夫君,還有我的淵兒……」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閉了閉眼, 「總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從那以後,寧淵知道自己是阿淵,不是淵兒。
他並非陳嫻親生,僅僅是那幼女的替代,他不能叫娘親,只能叫嬸嬸。他亦知道陳嫻所有親眷摯愛全都死於魔族之手,從此對魔恨之入骨。
失落嗎?
或許有點兒。
但也無妨,若日子能一直這樣過下去,他的嬸嬸能時常給他煮一碗熱騰騰的湯麵……
替代品也就替代品吧。
與之相對,陳嫻常提起的另一樁事,是一位叫玉珩的仙君。
她將小寧淵抱在膝蓋上,一遍遍講述當年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