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你偷老子的錢糊弄老子!」
……
越靠近仙哭殿,周遭的城郭越整潔有序。
看來真的如那些魔所說,自千忌禍止以來,魔淵已經少有混亂與殺伐。
最終他走到仙哭殿外,隔著紛飛錯雜的血紅色的無因花,遠遠望見了帝君高座上一身冕服的男人。
那張面容並沒有變化多少,依舊美絕,濃烈,可卻再也不見昔日拈花品茶時的柔情,而是變得殺伐冷漠。
魔尊千忌只是一言不發地垂著眼看那些帳冊,臉上甚至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就嚇得周圍的魔侍連大氣都不敢出,怕極了的模樣。
玉珩看了一眼,陡然驚覺。
其實郁明燭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冰冷,殘酷,無情,像一頭生來便會廝殺嗜血的野獸。
只是因為心甘情願在他面前收斂了兇狠的獸性,自己為自己戴上轡頭,露出柔軟的腹部任他揉捏。
結果挨了他毫不留情的一劍。
於是那僅存的溫軟也沒有了,人間不再有郁公子,魔淵只剩下冷冰冰的千忌。
玉珩來時,本來有許多話想說。
說好久不見。
說是我錯,我來給你賠罪,我來認罰。
說喜歡就是喜歡,互相喜歡就合該在一起。
說天道不許我在人間喜歡你,所以我來魔淵尋你了。
可是此時此刻,那些勇氣盡數在紛飛的無因花中消散,變成了因虧欠而滋生的膽怯。
他錯得那麼徹底,憑什麼還敢奢望別人能一如既往地喜歡他?恐怕曾經再多的喜歡,都已成了血海深仇!
溫玉生,你莫要太自以為是,莫要太不要臉!
玉珩踉蹌退了兩步,轉身拂袖就走,近乎急促惶然,青衣快成一道殘影。
他不敢讓那人看見分毫,也不敢看昔日那雙含笑的眸子變得冰冷無情,裡面露出對他的恨之入骨。
他卻不知。
在他轉身的剎那,裡頭矜貴凌厲的帝君陡然抬首,如同有所察覺一般凜然看來過來。
卻又因沒能及時捕捉那一剎的身影,而緩緩擰起眉心。
半晌,帝君諷刺地扯了扯唇角,聲音輕如嘆息。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可能來……」
……
海底沒有日月,只有璀璨的明珠驅散蓬萊宮每一方角落的黑暗,晝夜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