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溯皺著眉問: 「先生,這樣做會不會引起豪右的瘋狂反彈?」
豪右之所以是豪右,就是在察舉制的制度下,豪右壟斷了幾乎所有的官位,使得家家門前豎起幾丈高的閥閱。
若是用科舉橫空出世,那便相當於將選拔官員的權力從豪右的手中拿回來,徹底掌控在中央手中。
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偉大的構想,但豪右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失去最大的依仗。游溯擔心,科舉的消息一出來,司涼二州的豪右都會心生不滿。
白未晞卻說: 「豪右不滿是必然的,但不會如主公想的那樣反抗的厲害,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掌控朝政的依然會是豪右。」
如果按照歷史的進程,再過幾百年,這些現在還偏安一隅的豪右就會進化成跨州連郡的龐然大物——世家。為了應對這些與皇室共治天下的龐然大物,科舉應運而生。
然而一開始的科舉毫無疑問地成為了世家手中的玩具,平民百姓想通過科舉改變階級?先認個世家祖宗再說。
虧得亂世,一位狠人將世家殺得七七八八,導致再到天下一統之時,世家凋零,再無力控制科舉,科舉從此成為了平民百姓跨越階級的利器。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名為「文官集團」的可怕存在。他們以鄉黨,同科等為聯繫,構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直到這個名為「文官集團」的可怕存在叨咕著孔孟聖人,念叨著聖王就該「垂拱而治」,實現「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完美局面,讓天子都不得不低頭。
因為文官集團比世家恐怖太多。世家可以為了利益不要臉,還有談判做交易的餘地;但是文官集團不能。這是一些把臉面,尊嚴看的比生命還重的群體,想讓他們退讓?他們寧可死給你看。
文官集團唯一的好處就是,這些學著孔孟之言的士大夫都將忠君愛國刻在了骨子裡,不對高高在上的位置有幻想。
所以權衡一下,還是科舉更有性價比。
因此白未晞勸道: 「教育還沒有普及,至少十年之內,雍國的朝政都是豪右把持。黔首之家出來的子弟,哪怕識文斷字,也缺少對天下布局的眼光,無法委以重任。這點豪右們不會看不明白,所以主公大可放心。」
糾結之下,游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交給先生去辦。春耕的事便由尚書令管理,他有經驗。」
白未晞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游溯口中的「尚書令」指的是誰——崇雲考。
相邦大人被分了權也不見有任何怨言,但此時此刻,游溯卻已然不再稱他為「仲父」。
白未晞直覺有問題: 「主公和相,錄公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游溯對崇雲考的冷淡,白未晞不由道: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然而這一次,從來對白未晞幾乎是無話不談的游溯卻第一次沒有對白未晞說實話,他只是衝著白未晞搖搖頭,說道: 「無事,先生多慮了。」
白未晞不由皺起了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