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聲不吭地「追」了祝淮大半年,也不管祝淮本人的意願,借著追求的理由做了很多讓別人無語,讓自己感動的事情,還默認祝淮也對他有好感。
可祝淮是什麼人?
祝淮可是一個人能孤立整個班、去辦公室找輔導員都找不准、上一秒和人打招呼下一秒就轉頭問任一諾和林瀾「這是誰」的頂級厭人症選手。
怎麼可能因為吳里一個學期的選修課都坐他旁邊,就會對這人有印象?
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這人要追人又好面子,和人打賭能追到祝淮又輸不起,被祝淮一句「你是誰」駁了面子之後,就由愛生恨,在背後造謠祝淮。
任一諾想到這人拳頭都捏緊了,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個傻逼,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就去死一死。」
祝淮覺得好笑,但是笑出來似乎不太好。
他壓住嘴角,回答道:「沒事,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任一諾又問:「沒來得及是什麼意思?」
「不是說了嗎?」祝淮看向關上的門診室,「有個人路過幫了我。」
說是路過,其實不太準確。
因為那人似乎是專門到後台來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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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們舞台劇正式匯演的日子。
祝淮在裡面飾演的角色是一個憂國憂民,最後卻慘死於敵軍之手的臣子,戲份很少,很多人都不願意出演這個人角色。
但祝淮是體驗派,一但進入角色後,身體就像是一具容器,將自己本身的靈魂放空,全心全意地去感受角色的一言一行,他很想親自感受這份不畏生死的勇氣。
所以,他對這個角色很上心,演得也很快樂。
但他今天的狀態並不是很好,因為他近幾年一直在做一個夢,夢中有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人,總是站在一棵桃樹底下喊他「知歲」。
而前一天晚上,他夢見那人朝自己走了幾步。
夢境突然的變化讓祝淮久久不能平復心情,而到上台前,他忽然發覺自己的戲服竟然和夢中人的極其相似,就連腰間掛著的玉佩都如出一轍。
這樣的巧合似乎是某件事情發生的預兆,讓祝淮的情緒更加難以平復。
好在他一旦進入角色後就屏退所有自身的情緒,將身體交給出演的角色掌控,所以當幕布拉開,燈光拉暗時,他的心跳平靜了下來。
祝淮緩步走上台,這場戲演的是城破之日。
文臣沒有踏上撤退的馬車,而是重新站上了城牆之上。
他道,城中百姓尚未撤離,我等如何能先行離開?
他選擇留下與這座即將被攻破的城共存,與城中百姓共同面對兇殘的敵軍,最後被一支長箭射進胸口時,懷中還抱著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