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單慎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待明白了徐簡的意思,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真交給宮裡去?案子辦一半,不好吧?」
「單大人辦案謹慎,事事都講究一個詳細,」徐簡勸道,「旁的案子倒是無妨,但這案子牽扯著廢皇子,又有定王之死,挖下去全是聖上的家務事……」
單慎嘆了一聲。
清官難斷家務事。
他清官,也難斷聖上的家務事。
知道得越多,他越麻煩。
單慎不再主張審問到底,只讓人提著王內侍去見他那乾女兒、乾女婿。
王娘子很爽快,驚呼連連:「乾爹,您怎麼也叫這些人逮著了?」
朱騁更是直接,不顧自己才摔了個四腳朝天、渾身酸痛未消,從床上一蹦而起,朝著王內侍就要踹一腳:「斷子絕孫的東西,我被你害慘了!」
這一腳,自然沒踹著。
徐簡把王內侍拉開了,衙役上前,把失去重心又一次摔倒的朱騁架起來。
朱騁痛得齜牙咧嘴,對著王內侍一通好罵。
王內侍下巴還沒板正,啊啊叫了幾聲,卻沒人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只能從他那激動的態度來分辨,八成也不是什麼好話。
徐簡又把人往邊上扯了幾步,道:「乾女兒、乾女婿都見過了,要不要見見你那干外孫兒?李汨的兒子呢,你不想最後再看一眼?」
王內侍愣了下,復又啊了兩聲。
徐簡一個字都沒有聽懂,但這並不影響他觀察王內侍。
提到那孩子時,王內侍沒有一丁點的記掛之情。
這個態度,與王內侍這麼一位伺候李汨多年、又在李汨被貶後依舊為他忠心耿耿十幾年的內侍形象不吻合。
徐簡想到了英國公。
英國公對那個孩子也不上心。
再想起英國公在御書房裡那信誓旦旦、對天發誓「不可能效忠李汨」的態度……
之前,小郡主遞來的消息上怎麼說的來著?
王嬤嬤說李汨「有勇無謀」,就算身邊被安插了別人的死士,都未必能看得出來。
那麼,這王六年會不會就是誰的死士?
徐簡親自押王內侍進宮,單慎還在整理案卷,後行一步。
馬車上,徐簡低聲與王內侍道:「你是不是很疑惑忽然間就被我們堵上門了?
天下沒有什麼稀罕事兒,只要做過的都會有蹤跡。
你要是個聰明人,等會兒就爽快些,亂刀斬亂麻把案子結了。
咬舌自盡不算,你不讓聖上安心,聖上一定不會收手,繼續深查下去,查到誰頭上就說不準了。」
王六年沉默著。
徐簡又道:「說到底,牽扯到先帝晚年的爭鬥事兒,我是一點不想多沾,單大人也一樣,所以把你送去宮裡最合適。
你一定要嘴硬,聖上讓我和單大人繼續查,你說我查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