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放心不下她。
皇太后最不甘的,一定是自己在地底下躺著,不能給她當救兵的那一刻。
活著的時候,娘娘能為她傷心,但人沒了,就什麼酸甜苦辣都不剩了。
她得過得好、能長長久久活下去,才是真的安了皇太后的心。
「我晚些去慈寧宮,」林雲嫣的嗓子澀了,「我知道怎麼和娘娘說。」
言語寬慰,總歸無力,徐簡乾脆又握住了林雲嫣的手。
汗涔涔就汗涔涔吧。
大小事情都說了,徐簡才喚了參辰一聲。
參辰從外頭進來,見他們爺握著郡主的手,視線便又垂下去,只當沒看到,得了吩咐後就退出去辦了。
徐簡讓他去請徐緲。
徐緲故意留地方讓他和林雲嫣說會兒話,這廂不去請,自是不會來。
等著的時候,兩人隨意說了些瑣事,直到聽見外頭腳步聲,林雲嫣才抽了下手。
徐簡看了她一眼,慢慢鬆開了。
林雲嫣起身,與進來的徐緲問候。
徐緲看了眼榻子邊搭著的帕子,又認真看了徐簡兩眼。
擦是擦過了,但耐不住悶熱,額上脖子上依舊滲汗,眼下還是青印,但眼眸明亮,看著精神氣就比先前好了許多。
果然。
徐緲又看了眼林雲嫣。
這就是心裡有人的好處,只要這人陪著說會兒話,能披荊斬棘似的,再痛再乏也能緩過來。
只可惜,這個心上人,還不是身邊人。
郡主還沒有嫁進來呢。
若是已經成了親,每日治傷時陪著,比她陪著能有用的多。
雖說是舊傷,大夫說過治傷趁早,且冬天時治起來更不容易,要不然,徐緲原是想勸勸、拖到婚後去的。
「緩過來了嗎?」徐緲問徐簡,「緩得差不多了,你就起來整理一下,有什麼話等下去前頭說,這裡還是太悶了,你不嫌,郡主還悶呢。」
徐簡應了聲。
林雲嫣聽了,也就隨著徐緲先出去。
外頭確實感覺涼快許多,林雲嫣扶著徐緲站在廊下,秋蟬聲聲入耳。
她看著徐緲,柔聲道:「您看著也很疲憊。」
徐緲抬手在臉上按了按,失笑道:「很明顯嗎?我今兒還抹了不少粉,看來是沒蓋住。」
林雲嫣輕笑。
「不瞞郡主說,阿簡這個腿傷都成了我的心病了,」徐緲長嘆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畏懼,畏懼他這個傷。」
林雲嫣低低應聲。
人之常情。
「我時常做噩夢,稀奇古怪的,夢到過很多次,」徐緲說著,聲音有些抖,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心跳,「我夢見過阿簡坐在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