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執起酒盞,與她交杯。
辛辣的酒水入口,喉頭上下滾了滾,餘下的是濃濃的甜。
呼吸間,徐簡聞到了熟悉的香露味道,是林雲嫣日常用的,而香露的主人就在咫尺,他微微傾過些身子就能觸到她的臉龐。
很多年了……
這個念頭沖入了腦海。
他曾經一個人反反覆覆在這條路上走過很多遍,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可能去經歷同一件事情,但唯有迎親這一日,他此前從未再經歷過了。
以至於,此時此刻,新鮮也好、懷念也罷,情緒翻滾著,讓人心神激盪。
交纏的胳膊分開,酒盞放下,挨近的身子又恢復了些距離,林雲嫣看著徐簡,抿了抿唇。
「腿痛嗎?」她問。
徐簡聞言,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在自己的右腿上輕輕捶了捶:「不礙事。」
林雲嫣輕笑了下。
那麼捶兩下,能捶痛才怪。
可要是讓她用力捶,她還真就下不去手。
「還得謝謝你,讓小舅子給我遞了個手爐。」徐簡低聲說著。
林雲嫣聽了,不免好奇:「他們攔門出什麼題了?還是那些?」
「沒題,」徐簡道,「手爐都給了,小舅子臉皮薄,被夏清略一笑就開不了口了。」
林雲嫣聽笑了。
的確得謝她,她高抬貴手了。
屋子裡,他們若無他人地說話,無論是丫鬟婆子還是喜娘都忍著笑,沒來打攪。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喜娘才不得不催促:「國公爺還得去敬酒呢。」
林雲嫣聞聲,這才抬頭。
徐簡也反應過來,握了握林雲嫣的手,復又鬆開、站起身。
林雲嫣目送他,看著他四平八穩地走出去,整個人都放鬆許多。
真好啊。
這一次,不是拄著拐杖牽他,也不是坐著輪椅去敬酒,唯一要擔心的是,沒有身體不好當擋箭牌,只怕是要喝不少酒了。
喝就喝吧,反正徐簡酒量好。
林雲嫣也起身來,坐到了梳妝檯前。
挽月替她取下鳳冠,林雲嫣脖頸一下子鬆快了,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疲憊。
身體疲了,精神卻還是很好。
換下喜服,她親手整理著掛到了衣架上。
劉娉來陪她,帶來了滿滿一盒點心:「何家嬤嬤做的,很甜!」
林雲嫣嘗了一塊,點了點頭:「確實甜。」
夜色漸漸來臨,屋子裡外都亮起了燈,桌上龍鳳蠟燭點著。
不多時,她聽見了外頭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