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嫣也捏了顆棋子。
說到底,這就是拋磚引玉。
李邵那人,他做過的混帳事他會認,即便是裕門關下那等要命的事,他被聖上罵得狗血淋頭,他也就是氣這氣那。
而那些不是他做的事,一旦蓋到他腦袋上、還東一塊西一塊,弄不出個清白來,那他完全接受不了。
他會發瘋。
他們等著的,也就是李邵發瘋。
李邵不瘋,後頭的戲不好唱下去。
「只能辛苦單大人了,」林雲嫣笑了下,「金鑾殿上翻舊帳,他壓力不小。」
徐簡想了想,道:「也得給單大人松鬆綁,成天只能在順天府里開罵,他也憋著,等他在早朝上多聽幾段驚雷,以後沒有那麼大的負擔了,說不定也能罵得自成一派。」
林雲嫣一愣,而後笑出了聲,手上棋子沒拿穩,落回了簍子裡。
也是。
安逸伯是直言直語,聲音大,氣勢足,有什麼說什麼。
葛御史是駢文華麗,大氣磅礴,各種手法迎面而來,沒點兒能耐只怕當場聽暈了,都沒聽懂他老人家罵得有多狠。
單大人與他們兩人不同,講究一個雅俗共賞。
「挺好的,」林雲嫣扶著几子,「難怪聖上總說你上朝聽樂子,這種樂子,誰不愛聽?」
夜幕沉沉。
單慎正在準備明日的「樂子」。
他讓師爺把陳米胡同當時的案卷都搬了出來。
除了整理後呈上的卷宗,衙門裡還收著很多不入卷的證詞與線索,這其中就有劉迅與錢滸的供詞。
劉迅被流放了,錢滸革職、充入勞役,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修城牆,想要再次審問,也需要時間。
當然,審不審、如何審,得看明日金鑾殿上是個什麼結果了。
單慎認認真真看完,又仔細梳理了許久,寫了本嚴謹摺子,就像他和徐簡說的那樣,沒有任何添油加醋,也沒有任何主觀判斷,那兩人怎麼說的、那就怎麼寫。
夜深了,單慎在後衙裹著衣裳簡單打了個盹,又匆匆起身,換上朝服。
天冷,他卻沒讓人備溫水,就著冰冷的水擦臉,凍得瑟瑟發抖,也清醒了許多。
等到了朝房,他就站在一旁。
阮尚書與石叡都看出單慎心事重重,兩人不由交換了個眼神。
可能是單大人偷偷查案查得不順暢吧……
這也不奇怪,都過去快一年了,哪裡這麼好查。
等再過兩天就把案子結了,等封印再開印,新的一年新氣象,賭債什麼的、劫人什麼的,沒這麼一回事!
可兩人再怎麼打眼神官司,也都沒有想到,單府尹瞞著他們要驚天動地了。
以至於,金鑾殿上,太子殿下詢問起案子進展,而他們兩人都在當鵪鶉時,見單慎一步橫邁到了中間,心裡才噗通噗通直跳了好幾下。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