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無所出,現下考慮的無非是立長立賢的問題,這四皇子占個「長」,五皇子相比勉強算個「賢」,原以為還有得爭,結果……
「馮大人?」內閣首輔喊了聲,「這聖旨,你可要看看?」
馮海,也就是惠妃父親,四皇子的外祖父,搖搖頭,躬身行了一禮,「大人您觀筆跡無誤便是了,臣不便提議。」
沈槐安垂頭站在司禮監掌印身後,聞言輕輕勾了勾唇角,皇帝這人選得還真是好,愚忠至極。
首輔撓撓頭,又遞給一旁的太傅,「您瞧瞧?」
太傅雙手接過,將聖旨展開鋪在書案上,俯身湊到眼前一寸,以手指著,仔細挨個字跡地看過去,半晌直起身點點頭,「錯不了,你們看這個『之』字,陛下幼時就喜歡提尾勾,怎麼都改不了,這個『之』字的寫法正是陛下親筆。」
首輔鬆了口氣,不怪他們這般作態,這皇帝陛下……死得太蹊蹺了些。
竟然被御前總管給一剪子戳死的,這人下了獄也是那套說辭,說是自己父親被皇帝所殺,皇帝德不配位,天災乃是上天的指示,自己只是替天行道。
瘋魔了似的。
兩日都沒挨過去就死了,縱使他們有通天的本領也不能再叫個死人說話吧。
皇帝登基不過十餘載,培養的心腹還說不上話,說得上話大都是先帝那一朝熬下來的,加之先前孫家那事,滿朝文武就這麼草草認了。
先帝斂棺,新皇登基。
細雪飄了一夜,今晨在地上堆起薄薄的一層,宮中飛檐屋脊皆是落上了新雪。
沈槐安自上次將鶴華送進府里後,匆匆一別快半月余未見了,新皇年幼,貴妃趕鴨子上架一股腦地把摺子都推給司禮監,司禮監的三位秉筆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三十份用。
一片晶瑩的雪花落在他鼻頭,化作一滴水淌下來,沈槐安駐足抬頭望天,不知何時,天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灑落下。
陳一見沈槐安望天不語,輕聲問道:「大人,小的回去拿傘?」
沈槐安回過神搖搖頭,他只是在想府里的那冤家今日會去幹嘛,這雪瞧著越下越大,那人又是個怕麻煩的,身上落了雪,沒收拾好怕是要得風寒。
天寒地凍的日頭,這得風寒了可不容易好,保不齊就成了咳疾。
還有頭上的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話按時換藥,叮囑進補的藥膳乖乖喝了沒……
「備馬車。」沈槐安輕咳一聲,「我回府看看。」
這廂沈槐安剛行至宮門,就有司禮監的小內官急匆匆地追上來。
「沈大人,太后娘娘新送來了今日的奏摺。」
「……」
「還有鄭大人說先皇后自縊,先皇並未廢后,這禮部的摺子怎麼定還得再商討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