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芙握著鉛筆的手懸在白紙上,耐心地問道:“男人還是女人?”
澤爾文沉吟道:“應該……是個女人。”
溫芙又繼續問:“長發還是短髮?”
“長發。”
“多長?”
她問得很認真,澤爾文覺得有些好笑,於是抬手隨意地比劃了一下:“這麼長。”
溫芙開始動筆,鉛筆滑過白紙發出沙沙的輕響,她低著頭問:“眉毛呢?”
“細長。”
……
溫芙畫得很快,漸漸的她的提問也變得越來越快。澤爾文坐在她的對面,看見她在人群的簇擁下低著頭作畫,桌上明亮的燭光映照著她的側臉,將她的五官勾勒得清晰而又立體,仿佛能叫他看清她臉頰上細微的絨毛。
起初,他的腦海里並沒有一張清晰的臉,但是隨著她提問的速度變快,他回答的速度也不得不快了起來,那張輪廓不清的臉似乎也跟著漸漸明晰。當腦海中的人撥開濃霧,終於浮現出完整的五官,溫芙的提問也到了尾聲,筆尖在紙上划過的聲音消失了……澤爾文猛的一愣,像是剛從濃霧中清醒過來。
他抬眼朝對面望去的一瞬間,溫芙放下了手中的筆,也抬頭朝他看了過來。迷霧中的少女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眸子與燈下映著燭光的瞳孔重合在一起,情緒不明,如同刺破了他心底的秘密。
澤爾文忽然感到背上起了一陣顫慄,他看不見她的畫稿,只注意到圍在她身後的人面面相覷地看著她手裡的畫,那些複雜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扎克羅拿起溫芙手中的畫稿,澤爾文一時間心跳如鼓,感覺自己如同一個坐在椅子上等待接受審問的犯人,他死死盯著那張畫紙的背面,可是當那張畫被翻過來時——畫紙上是一張陌生的臉。
“她是你腦海中想到的那個人嗎?”扎克羅向他確認道。
“是。”澤爾文鬆開了握著椅子的手,像是鬆了口氣似的,想也不想地承認道。
“真叫人意外。”扎克羅笑了起來,“不過,又在情理之中,畢竟這張餐桌上的確只有塔西亞小姐最符合你的描述。”
澤爾文愣了一下,他再一次看向公爵手中的畫,像是剛剛才認出畫裡的人是誰。他遲緩了片刻才將目光轉向一旁,塔西亞驚訝地漲紅了臉,喬希里臉上的笑容則有些勉強……
溫芙坐在人群中央,有幾位圍觀的客人正點評她的畫,少女坐在人群中微笑不語。許久之後,她似乎終於注意到了來自對面沉默的注視,但她的目光微微躲閃了一下,始終沒有回應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