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越说越生气,“哼,我这就回去让管家给你爹娘去信,骂他们!”
“外祖母。”陆南星要起身拦,却被乳母使了一个眼色。
她明白乳母这是让她稍安勿躁,过会子老太太这股气儿过去了,就无事了。左右还是因为舍不得她嫁那么远。
想到日后不但嫁给了姬妾更多的人,还到死都没能与外祖母见上一面。她急忙下床,坐在镶有西洋镜的梳妆台前,打开熟悉又陌生的妆盒薄施脂粉,起身打开衣柜门,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衣衫,挑选了最不起眼的一套天青蓝的百褶罗衫裙径直套在了身上。
乳母送归老夫人回来后,惊讶她如此迅速地穿戴整齐了,一把将其重新按坐在镜前,“姑娘这是要赶着与世子出去么?这妆容也太简单了些。”
陆南星因入宫封后,想到乳母还有儿子在府中效力,不忍心她们骨肉分离,这才狠下心没有带她一同上京。
谁知,仅仅三载后她就听到了乳母病重西去的消息。
如今见乳母温柔地握住自己的乌发,目光仍旧是从小看到大的宠溺,陆南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手,犹如以前那般撒娇道:“阿姆,我不想梳那些繁琐的发式,梳个男子发髻好不好?”说完这句话后,她发觉再也回不去以前少不更事的心境了,话尾极力遏制着哭音。
乳母从镜中爱怜地看着自小奶大的姑娘,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想起老太太割舍不下的样子,仍旧用她们娘俩之间才有的亲昵称呼,感慨道:“囡囡,自你出生,老祖宗和我陪在你身边比老爷夫人还要长久。明知你过了及笄就要说亲,老祖宗还是舍不得你嫁那么远。我是要跟着你走的,老祖宗却不能舍下这么大的家业。”
她熟练地将发髻绾好,插上玉簪,“虽说老爷夫人也属意淮王世子,但你也要注意男女大防。以免王府下人将你的行为告诉王妃,待你嫁过去,少不得给你立规矩。”
陆南星转身握住她的手,抬起头强颜欢笑道:“我才不会嫁给他,我就是要守着外祖母和您,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
乳母哪里会信她的疯话,故意哼笑道:“行,我家囡囡在哪,我就在哪。”
噹噹噹——桌上的自鸣钟响了起来,铜座上的小门打开了,一个洋人小男孩打扮的小人手拿一束花被弹了出来。
这是淮王世子萧翊白送的及笄礼,陆南星起身对乳母说道:“阿姆,您帮我请世子进来罢,不必上茶点,我有要事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