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从未见过她如此郑重,怔忪之下应喏。
陆南星待她走后,环顾熟悉又陌生的四周。入目皆为洋人的家具,书案上也放着时兴的羽毛墨水笔,和她没来得及临摹完的夷文。想到外祖母为了她喜欢,还请了教会里的女牧师为她授课,这些皆瞒着父母。起初她还担心,外祖母知晓后直接言道:“怕什么,有什么事外祖母给你顶着,量你爹娘也不敢跑我这里说嘴。”
父母出事以前,她自认为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如今只有动用淮王家的亲兵,才能享有八百里急递的权利尽快拦住回京述职的父母。
“南星。”低沉清冽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抬眸看过去,走在庭院内的男人头戴金冠,身着宝蓝色长袍,身披玄色大氅,步履间有着矜贵的从容却也不自觉地带着些急促。
待他迈入正堂,陆南星惊讶地发现,这张脸竟然和她梦中萧祈安的面容重合了。
深邃的双眸带着笑意和心疼,白皙清隽的面容看上去比萧祈安更加有书卷气,“你可好些了?”
陆南星收起杂乱的心思,抬臂让座,“世子坐罢,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我也同样有话。”萧翊白惊喜地想要拉她的手,陆南星却下意识背在身后,随后见他伸出的手一顿,这才假装拂了拂耳旁的碎发,遮掩般地去把门关上,背靠在门前艰涩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在你看来犹如疯言疯语,可我发誓所言一句不差。”
萧翊白见她目光含悲,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活泼热络,刚坐下又下意识站起,“你你是不是不舒服?”又嫌不够,加了句,“你说什么我都信。”
陆南星看着刚及冠的少年,直言不讳道:“我重生了。上辈子,父母被起义军杀害,死在了回京途中。先皇病危,无储君继位。你被内阁辅政大臣选为储君,却死于太后下毒。信王世子萧翊宁暗中勾结太后,最终登基。我……是他的皇后。”
随着“咣当”一声,萧翊白身侧的春凳被他情急之下撞倒。
陆南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握住了手臂,被望进一双不敢置信的眸中。随后他的大手便覆上了她的额头。
“我没说胡话。”她含着泪的双眸始终与他坦然对视,“大婚当晚,萧翊宁故意在我耳边说,内阁因你长得像太|祖皇帝,认为你有龙兴之相,可他偏不信这屁话。还说,你临死之前还唤着我的名字。正因如此,他才点名封我为后,要将我生生世世都绑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