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到這個可能性的那一剎那,他全身好像過了一趟電,最後哪怕電流漸漸消逝,心上凌亂的戰慄也無法停止。他只能窩在餘悸的懷裡,將這個可能性一點點壓下去。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遠遠超過了餘悸平時出門的時間,而看餘悸那散漫的步伐,似乎也是不打算去白塔了。
丹郁走在餘悸的前面,三步一回頭,可在即將進入大門的前一秒,遠遠走在前頭的丹郁又停下了腳步,開始往回走,停在餘悸的面前。
餘悸也停了下來。
「怎麼了?」
丹郁說:「我現在不想進去。」
餘悸看了眼別墅,又看了周圍一眼,然後揚了揚下巴,目光落在遠一點的地方,那方向是後花園,餘悸說:「那就去那邊轉轉。」
正好是鮮花盛開的時節。
靠邊一點的地方有個休息區,後面是堵花牆,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植物園,那裡搭著一個稍長一點的吊椅,椅子一晃一晃,餘悸就坐在那上面。
他坐在長椅在靠邊一點的位置,手肘抵在扶手上,單手撐臉,另一隻手則是時不時划動一下從通訊器投出來的全息屏幕。
正前方的小木桌上放著一些吃的,丹郁在園子裡走走逛逛,每次經過這裡,都會從桌上稍點吃的走。
後來也許是累了,丹郁就在小木椅上坐著,可能是太無聊了,無聊到垂著腦袋摳手指,即便如此,他還是不願意進到別墅里去。
最後不知道怎麼了,他的視線突然挪到了餘悸的身上,看著那張在空中輕輕搖晃的吊椅,他似乎也有點心動了,就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另一側。
吊椅搖晃的幅度不大,輕和,溫柔,讓人昏昏欲睡。
丹郁順著椅背倒了下去。但他倒的姿勢不對,坐姿也不太對,渾身都不對勁,翻來覆去好幾下之後,他發現了問題所在,椅子還是不夠長,他的頭無法睡在椅子上。
他重新坐起來,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抓了抓頭髮。就在這時,餘悸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說:「枕這裡。」
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目光是看著眼前的信息屏的,丹郁盯著餘悸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就順著他的意思枕了過去。
偌大的後花園,不管是修剪花枝,還是灑水,好幾個小時過去了,都只看見管家一個人走在裡面的身影,丹郁側躺著看管家走來走去,突然問道:「他的工作內容這麼繁重嗎?」
發送完一個陷入困境的基地的嚮導支援排布計劃,餘悸說:「因為你在這裡,別的人不能看到你。」
丹郁撇了撇嘴,不高興地冷哼一聲,然後伸手從桌子上摸了個果乾,一口一口咬著吃,從他的表情看來,這果乾似乎有些酸澀。在吃完這枚果乾之後,丹郁的眼皮就開始時不時下垂,看著像是困了。
等到餘悸處理完一些要緊的軍務,再次垂下眼,就看到丹郁果然睡著了。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看到的是輕顫著的長睫,以及眼尾那抹宛如妝彩一般的紅痕。
沒有什麼傷痕會是這種顏色,它看起來像傷痕,中間隱隱有裂口修復的痕跡,可它鮮紅如血,從未隨著時間流逝而變成深褐色,抑或是變淺。
餘悸再次抬起手,看向手上的月牙傷痕。
這才是一個傷痕該有的樣子。它會結痂,好轉,它可能會留下痕跡,但顏色最終會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