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果香與沉香相輔相成,一絲不多一絲不少,將方才衙香微微有些燥氣的香味徹底衝散了。
聞著皆是輕輕呼吸,只覺得吸入的香味游經四肢,如同一道甘泉,將經脈中的塵垢驅散,令人靜心安神。
本來還在竊竊私語的聲音一點點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並注視著那跪著的年輕人的一舉一動。
所有人都輕輕呼吸著,將那香味吸入自己的五臟六腑。
不知過了多久。
張知縣在一片寂靜中率先開口:
「這是...梨子?」
「正是。」
晏辭放下手中的香具,恭敬地回道:
「稟大人,草民這道帳中香在沉香中融入了梨香。」
他沒有抬頭,低眉垂眸行禮,耳朵卻在認真捕捉頭上的聲音,不多時只聽張知縣輕輕吐出一口氣,再次開口,聲音已經溫和不少:
「不錯。」
「將果香融入沉香,你還是第一人...不,應該說,整個大燕,還沒有人這樣做過...」
他身旁的縣令夫人一直注視著晏辭,聽到「梨子」兩個字唇角微揚,神色中透露出一絲安詳。
張知縣在心裡暗嘆,到底是傅老青睞的人。
他話音一轉:「其他人皆是以衙香為賽,為何你獨獨要做一道帳中香?」
晏辭回答:「稟大人,在草民看來,香品就同人一樣,並無優劣之分。並非帳中香便上不得台,只要香品足夠好,草民覺得任何香品都應有展示的機會。」
張知縣聞言終於笑了起來。
眾人忙抬頭,眼見那張本是嚴肅的臉上此時露出的笑容頗為開心,竟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好一個香品如人無優劣。」
張知縣私下裡握緊一旁夫人的手:
「世人皆說哥兒女子便遜男子一等。以你所言,人就如這香一般,不過是味道風格不同,各有千秋,哪有孰優孰劣之分?」
「不錯。」他讚賞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這香方可是出自你手?」
晏辭眸子微動,作揖回答:「大人,這道香方並非草民所做。」
張知縣聞言動了動身子,上半身微微前傾:「你的意思是,這道香製作者另有其人?」
晏辭不慌不忙道:「香品是草民所做,香方卻非草民所為。」
張知縣眼睛一亮,沒想帶大燕朝還有這樣厲害的香師:
「香方是何人所做。」
「這香方是以前草民在外遊歷時,從一位香師口中得知。」
晏辭不緊不慢地開口:「據他所說,這道香的香方是他在一本古書里看到的。」
「那本古書里記載的故事,傳說很久以前有一位國君,與他的王后感情深厚。」
「國君生性風雅,常與王后一同垂簾焚香,被當時的人稱為一段佳話。」
「只不過那位王后素來有失眠多夢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