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顧著自己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個小屋,四面的牆是用木頭堆砌而成的,中間地上放著一個已經生鏽的燒火的爐子。
屋子角落裡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也不知多久沒人來過了。
而一旁牆壁上半開的窗子被外面寒冷的風吹得不停撞向牆面,這應該就是晏辭剛才聽到聲音的來源。
他走上前,將窗子關上,再次轉身打量著這間屋子,竟然有一點熟悉。
他記起來了,這是很久以前他和顧笙一起上山時,路過的半山腰的一處給山林里獵戶歇腳的小屋。
當時因為外面下了雨,他和顧笙還在這裡度過了一晚。
可是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他有點迷茫地看著周圍,不遠處的地面上還掉落著一根木棍,木棍的一側竟然帶著點點紅色。
晏辭皺著眉用指尖探了探自己的腦後,落下的袖口再一次將皮膚暴露在冰涼的空氣里。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為什麼這麼冷。
因為他此時竟是隻身著一件白色的褻衣,領口有一點隨意地敞開著,露出一片白皙乾淨的胸腹。
而原本乾淨的墨色的外衫此時像一坨垃圾一樣,被雨水打濕胡亂地被丟在不遠處的地上,和一件紅色的外衫混在一起。
而那紅色外衫不遠處,還有一個屬於姑娘的荷包。
晏辭盯著那件紅色的外衫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莫名其妙的荷包。
不知為何,心裡突然升起一絲強烈的不安。
他沒有走上前去碰那件明顯屬於姑娘的衣服,而是將目光投向靠在牆腳的竹床上。
他一直沒有注意到那張床,因為其上被一層薄薄的被子蓋著,被子下有什麼東西將被子頂起一個弧度。
晏辭記得自己剛才就是從那張床上翻身,才摔到地上的。
他的掌心已經開始冒出汗來。
他看著那張床許久,最終還是走上前,然後顫抖著伸出手,將罩在其上的薄薄的被子掀開。
眼前的景象瞬間凍結了他渾身血液。
即使早有心裡準備,可是晏辭還是屏住呼吸,動作頓了一下,接著調轉方向,轉身猛地推開門,跑到門外不停地乾嘔起來。
他粗重地喘息著,頭上冰冷的汗一滴滴順著額角落在腳下濕潤的泥土中。
屋子裡不止他一個人。
屋裡那張床上,躺著一個姑娘。
只不過她秀美的面容上呈現一片驚恐之色;漂亮的眸子睜得大大的,朝向頭頂的房梁;捲曲的睫毛如今像是乾枯的蒼蠅腿;烏黑的瞳孔間呈現出一種駭人的破敗。
那是一張晏辭熟悉的臉龐,晏辭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裡,但是他認識她。
正是個把月前還和他們有說有笑的余薈兒。
而她此時安靜地躺在屋裡那張竹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