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昨天晚上來打尖的那個公子哥。
說他是公子哥,其實福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公子哥,但是看到這種裹著輕裘,很有可能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小白臉,福來私下裡統一叫他們公子哥。
公子哥是從一輛兩匹一人多高的黑色駿馬拉著的車上下來的。
拉車的那人高馬大,一臉兇相,乍一看比山上的土匪頭子還凶,福來只看一眼就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差點以為是官府的通緝犯,正猶豫著要不要派人報官。
好在跟著公子哥從車上下來的那個哥兒,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哥兒生得文靜秀氣,裹在一團很暖和的裘茸中,看起來被保護的很好的樣子,被公子哥牽著手從車上帶下來。
面容如雪,鬢髮如墨,眉目清秀,一雙眼睛烏黑乾淨地如同融化的湖面,眼角的孕痣鮮紅欲滴,像是一粒相思痣。
福來瞥了他一眼,然後撇了撇嘴,一看便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有有些錢財的人家才會娶來養著的那種哥兒。
...
福來從後院的井裡挑水倒到鍋里燒開,再裝入木桶里,他長得瘦小,咬著牙十分費力地拖著那裝滿水的木桶走到後院一個房間門口,「砰砰」大力敲了兩下門。
本來他這小店是不給打尖的客官提供熱水洗澡的,當那公子哥今早說讓他打些熱水過來,福來有些不滿意,剛想反駁,好在公子哥下一句就說自己願意加錢。
門被從裡面打開了,昨天的公子哥穿著他那看起來有點兒風|騷的淡紫色外衣出現在門口。
福來抬起眼皮問道:「用抬進去嗎,客官?」
「不用。」公子哥道,「我自己來。」
見他這麼說,福來乾脆就把那木桶放在門口,心裡卻壓根沒覺得這公子哥還有力氣把桶拿進去,他轉身趁著他叫住自己前欲走,下一刻果然聽到公子哥的聲音。
「老闆。」公子哥忽視了他臉上的不滿,笑眯眯道,「勞駕送點白粥過來,加些糖。」
這一聲老闆讓福來多看了他一眼,心裡的不滿減了不少,敷衍地點了下頭。
轉身離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正看著那公子哥毫不費力地單手拉著邊緣將沉重的木桶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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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辭將木桶放到房間中間,抬腳踢上了門。
爐子正生著火,外面微冷,屋子裡卻是暖和的很。他將肩頭的外衫隨手丟在旁邊的凳子上,然後朝著屏風後面的床走過去。
床上背對著屏風正躺著個人,面朝里微微蜷縮著,纖細的身軀被一層薄薄的棉被覆住,半個單薄秀氣的背暴露在空氣里,原本如玉的肌膚上此刻斑斑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