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辭隨手拿起了一杯酴醾露,喝了兩口,心想這麼晚再吃一肚子菜回去,明天不得消化不良:
「算了,我看你吃就好。」
第174章
葉簇吃的很開心,晏辭卻沒有他這麼好的食慾。
他正看著樓下前廳人影綽綽發呆,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哥兒過來問他們要不要在樓里留宿,並且說已經安排好了酒水和沐浴的物什。
葉簇聞言「哎呀」了一聲,忙站起來整理衣服。
「晏兄,我得走了!」
他雖說也是個少爺,但是到底年輕,還有些小孩子氣,沒有秦子觀那般無人可管無所畏懼。
他朝晏辭吐了吐舌頭:「我得趁著我爹沒醒趕緊從葉府後門溜回去,不然要是被他發現我夜宿花樓,保證要被罰跪祠堂的。」
他於是朝晏辭瀟灑地拱了拱手,說了句改日再聚,便帶著團柿和幾個守在外室的葉家僕匆匆離開了。
廂房裡於是只剩下晏辭和璇璣兩個人。
晏辭今日與顧笙說了會晚些回去,讓他不要等自己,先睡就是,結果卻在這裡到了天亮。
家裡有惜容他們陪著,顧笙應該早就睡下了,晏辭準備效仿一下葉簇,一會兒帶著璇璣悄悄回去,等到夫郎早上睜開眼睛就能看到自己了。
雖說如此,可是到了這會兒他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勉強打起精神朝樓下看了看,見那石雕滴漏里標尺上的卯時剛剛從水面露出來,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
晏辭收回目光,餘光卻下意識瞥了一眼旁邊那間廂房。
那間廂房依舊被厚重的帷帳遮著。
原本以為那個叫薛檀的怪人和秦子觀一樣,也是對蘇合有所圖,他先前還隱隱有些擔心來著,但是一直到蘇合彈完一曲過後抱琴下去,旁邊那間廂房的帷帳都沒有拉開。
晏辭垂下眸子,許是前半夜太過驚悚,一直熬到後半夜疲憊才不斷泛上。
廂房裡先前點著的蘇合香味道還沒散,這種香由於來自天竺或是西域各國,味道里難免帶著些許異域風情,跟安息香乳香一起製成合香,燃燒往往香氣襲人,聞著就很貴。
他闔上眼,頭斜倚在椅子上,在這芳香中打算先稍微打了個盹。
……
半夢半醒之際,晏辭聽到身邊隱約傳來椅子拉動的聲音,而那一簇自始至終縈繞在鼻尖的蘇合香味道似乎更盛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里秦子觀一襲紅衣,正坐在剛才葉簇坐的位置,身上的蘇合香清透襲人,不消離近就能聞到。
晏辭眼睛睜開一條縫:「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還以為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又是哄又是騙,怎麼著不得跟他那知音秉燭徹夜長談,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到人生哲學...
對方卻沒有回答他,而是靠在椅背上微微晃著手裡不盈一握的琉璃杯,就著燭火看著流光溢彩的杯壁。
他臉上並沒有過多表情,沒有先前看到花魁面容的那些人的狂熱,也沒有晏辭以為的那種會見知音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