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語氣帶著一絲瞭然,好似認識自己一樣。
晏辭不得不又仔細看了看他,確定自己的記憶里並未見過這個人,於是試探著問:「這位公子,我們曾經見過?」
「上次的十二花令游會,我也在場。」年輕男人嘴角難得上揚了一個弧度,「晏公子的字我有幸看過,至今記憶猶新。」
晏辭道了聲多謝,這時方與其再次認真見禮:「在下晏辭,上次來的時候店裡有一位公子為我點茶,說是主人家的意思。正巧今日見到公子,可以當面多謝公子款待。」
男人沒有回應他的答謝,而是突然來了一句:「我姓蕭。」
這相當於自我介紹的三個字出口,不像平常人那樣連名帶字報上自己的名字,而是只乾脆利落地說了一個姓氏。
一般來說只說一個姓氏,代表此人為本地大家族的人丁,因此只要報上家族名號即可。
就比如秦子觀出門只需要說「我姓秦」就表面了自己的身份。
晏辭略一思考,不過胥州城裡,似乎沒有姓「蕭」的名門望族吧?
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姓氏的含義,但是也沒有再問,順著他的話喚道:「蕭公子。」
姓蕭的男人抬眼看向他:「晏公子想易字?」
「正是,初次路過貴店門口便對門口那副『海晏河清』心生喜愛,若是蕭公子不介意,想請蕭公子割愛。」
「可以。」
又是乾脆的兩個字。晏辭抬頭,這麼容易?
「那副字的確是我年少所書。」蕭公子道,「而且你眼光不錯,這店裡所有的字幅中,我最喜歡的也是那副。」
晏辭笑了笑:「蕭公子若是不喜歡那副『海晏河清』,自然也不會將它掛在門口。」
蕭公子輕輕一笑:「那張字是我第一次離開故土時所書。」
「那時我年少輕狂,抱著一腔熱血,誓要做出些名留青史的大事。」
他頓了頓。
「所以你說的沒錯,那副字筆勢雖不夠老練穩重,但卻是書我內心所想,方才一氣呵成。」
「自那以後,我從未再寫過那樣的字。」
晏辭安靜地聽完他的話:「想來『海晏河清』便是蕭公子昔日的心愿。若非心懷遠大抱負將此四字在胸中描摹多遍,萬不會一氣呵成將這四字落於紙上。」
蕭公子聞言,垂眸注視著晏辭,而後緩緩伸出手,將手裡的字幅遞過來。
那字幅正是剛才晏辭遞給他準備易字的。
晏辭一時沒明白他的舉動,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寫的太爛人家沒看上,被退回了?
於是他不明所以地問:「我以為蕭公子的規矩是以字易字。」
「我的規矩自然不會變。」蕭公子淡淡道,「只不過你已經送過我一幅字了。」
「門口那副你可以自行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