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杜譙第一個上奏開倉賑濟,那筆賑災糧以最快的速度運往嶂州,可是途中卻遭到流寇打劫,其中幾車傾覆而出,也是因此被發現那些賑災糧中,竟是摻雜了近三成的糠皮。」
「聖人聞之大怒,誓要徹查此事。負責運送賑災糧的欽差何應當晚畏罪自盡,而在何應謝罪後,嶂州總兵與西戎蠻夷裡應外合,舉兵謀反。」
「聖上親指了幾個都統先後率軍前去平叛,皆是無功而返。其中一個還丟了半條命,至今還在牢里待著。」
「所以王爺可知,是誰在他們戰敗後親自領了聖旨率軍征戰西北,至今不出半月,便已經將謀反的叛軍幾乎殆盡,不出三日,便會將西戎趕出嶂州。」
蕭元和面色一沉,聽到道士的聲音再度響起:「正是王爺你的兄長,聖上的長子秦王蕭綏。」
蕭元和道:「蕭元曲就算戰功赫赫,他那一半胡人血脈也註定了他這輩子只能當個王爺。父皇不會允許一個胡人的子嗣玷污了大燕皇位。」
「王爺要知道一點,等到西北叛亂徹底平復。秦王歸還燕都之時,朝野上下不會因為他殺了無數人而懼怕他——就像擁護他的人不會更少,只會更多。」
「就算無法繼位,聖人年邁,三皇子體弱。秦王若是被逼到絕境,你猜他手下那些隨他出生入死浴血多年的將士,會不會為他破開燕都的城門?」
蕭元和眉頭緊鎖:「那便是謀反,蕭元曲有這膽子?」
道士嘆了口氣:「他有沒有這膽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這能力。」
「一條握慣了金戈,習慣了荒漠,喝慣了血的狼…只要還活著,無法套上鎖鏈馴服成狗養在身邊,那麼無論在哪裡,都將是你的威脅。」
「無兵權傍身。王爺,這就是你與秦王相比,最大的劣勢。」
蕭元和沉聲道:「父皇遲遲不肯立儲,一來是蕭元安雖為中宮所出,可自幼抱恙,立為太子難免有動搖國本的非議;二來便是顧忌這『無嫡立長』的宗法。」
「母妃雖受寵,可本王終究不是嫡出,若是沒有像蕭元曲那般功績,即便父皇力排眾議,也終究不能令群臣信服。」他頓了頓,「更何況沈楚雲還率文官上奏,再次勸父皇考慮立儲的事宜,奏表之間處處意指『有功為先』。」
「王爺顧慮之處貧道自然知曉。」道士安靜地聽他說完,「貧道前日卜算,西北叛亂平定在即,這對於大燕來說,是一件喜事。」
蕭元和正要開口,道士又道:「對於王爺來說,也不失為一個良機。」
「無論是流亡的百姓,還是大燕的軍隊,戰後必定糧草匱乏。」
「貧道若是猜的不錯,下一步聖上會從別處開倉調糧前往嶂、闌二州進行支援。胥州無論地處還是儲糧量,皆為開倉首選,聖人既然親指胥州為王爺的封地,其中不乏有此層用意,望王爺千萬莫要辜負聖上一片苦心。」
蕭元和緊鎖的眉心微微一松:「父皇當真是這般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