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並不算多麼寬敞的屋內,璇璣手裡正舉著火摺子,躍動的火光將小小的農舍照的半明半暗,他背對著晏辭站在床邊,面朝里看著床的方向。
晏辭心跳加快,他抬腳循著火摺子的光而去,越是臨近床邊,空氣中腥味便越濃。一直到他走到璇璣身邊,做了做心理準備,這才看向床上。
就著火光,晏辭看清了床上的景象。
於是他微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好在床上並沒有他想像中的什麼血腥場面,但是同時他幾日前救下的哥兒也並不在床上,更不在這間屋子裡。
那稍顯凌亂的床鋪上平整地放著一件衣服。
晏辭仔細看了幾眼,從袖口的毛邊和洗白的顏色認出了那正是幾日前紅袖穿著的。
而此時衣衫並不完整,上面滿是紅痕,仿佛是被什麼不知名的利器劃出的,這些破裂的劃痕邊緣皆是帶著猩紅。便是這些猩紅散發出的淡淡的血腥味散在空氣里,久久未散。
而在破碎的衣服正中,還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同樣帶著斑斑猩紅。
晏辭附身將紙條拿起,觸手後他動作一滯,指間觸摸到這張紙條的觸感分明與蘇合方才給他的那張材質一致。
他伸手將這張染了血的紙條展開,就著璇璣手裡的火摺子,只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想找到他,就過來找我。」
晏辭拿著紙條的手微微攥緊,他合上紙條,又朝床上看了一眼。
眼前這副景象令他無端想起芳華樓那個從樓上摔下去的哥兒,這些看著有些熟悉的劃痕與那個摔死的哥兒身上的一模一樣。
薛檀。
晏辭轉過身朝外走去,璇璣熄了火摺子跟著他。在他們身後,紅袖滿是劃痕的衣衫就仿佛是薛檀下的一個戰書,明晃晃地擺在那裡,仿佛就是為了讓他們看見。
璇璣在他身後問道:「現在怎麼辦?」
「是薛檀將那張紙條給蘇合的,他在找他。」晏辭站在門口看了看密密灑下的雨絲,「趕在城門閉門前,我們先回去。」
他心道,若是紅袖此時在薛檀手裡,那就說明他至少還活著,至於其他的,只能回去想辦法了。
兩人邁出屋門快步上車,阿三握緊韁繩調轉馬頭原路返回。
外面雨聲不見小,反而愈發大起來,即使在馬車中近在咫尺地交談,幾乎都聽不清對方的聲音。
白蒙蒙的雨霧掩住了前方的路,好在阿三技術精湛,在這瓢潑大雨中兩匹烏越驪在他的驅使下,最終趕在城門閉門前回了城。
那處分店的位置距離胥河很近,幾人一路沖回鋪子,顧笙本是在鋪子後邊陪著蘇合,聽見門外的聲音率先走出來給他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