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是船這種運輸工具,若是哪裡出了問題,航行一半中途漏水沉沒,那就不是丟了貨那般簡單了。
晏辭一瞬間就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著急了,這麼大一個把柄在周欒手上,萬一他向官府舉報,秦家不得為此脫一層皮。他更加奇怪:「可是,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秦子觀做了個手勢讓他小點聲,嘆了口氣道:「我也是前些天跟我大哥來船塢才知道這些事的...船塢最近幾年的營生比先前差了很多,原本營造圖都是上交給船舶司審核...」
「可是這些年胥州船行越來越多,所營造的船也是越來越大。很多僱主為了省下關稅,寧可僱傭一艘可以拉萬石貨的船,也不願意僱傭小型船隊。這船的體型不夠大,容貨不夠多,僱主是不願意的。」
「可是你知道的,船舶司所征船稅便是按船體型大小,和每次跑商的船隻數量收的,這船越大稅就越多。而且這些年官府對船商的徵稅越來越多,這些銀錢不可能全部被那些官員上繳,一定有一部分落入他們自己的囊中。」
官府不仁,所以這些被吸血的船商乾脆在營造圖上做了手腳,上面寫的船隻大小與實際不符或是有一些乾脆沒有向上備案,隱藏船塢中的船隻數量,再將這些營造圖暗自拿來使用,因此可以省下一大筆稅錢。
晏辭聽完沒有秦子觀那般平靜,反而心裡咯噔了一下。
逃稅啊...
他驀然想起當年蘇澤就是因為販私鹽匿稅獲罪,整個蘇家一夜之間淪為此等下場,他眉毛皺成一團,此時終於明白事情的緊急程度。
秦子觀蹙著眉繼續道:「...還有很多正在繪製的草圖都是根據那些圖來的...」
「周欒本來是負責這裡的監工,他先前不知怎麼說服我大哥在這些草圖還不完善的時候便開始動工...我大哥還同意了...以往一直是周欒在現場監工才能保證船隻營造的順利進行。」
「更何況船舶司那邊的工程監督有一些也是他負責對接的,很多細節之處都是只有他知道...」
晏辭聽完秦子觀的述說,暗道那他這舅舅對周欒的信任比他想像的還要深。
被這樣突如其來的一招,船塢百工一時措手不及,所有正在進行的船隻營造全部因此推遲,而每推遲一天便增添一絲風險。幾個資歷高的工師得了撥款熬夜聚首,才勉強將周欒帶走的圖紙勉強復刻出來。
...
蘇合言盡於此,他大病未愈,只說上幾句話就累了,開始低低咳嗽起來。
晏辭倒是沒有懷疑他,白日裡秦子觀命人調查了周欒來船塢之前的經歷時他也在場,很快周欒在船塢這些年的經歷就被翻了個底朝天,然而他來船塢前的經歷卻是一片空白。
秦子觀心情很差,又加派了人手去調查他。
晏辭也相信蘇合是認識周欒的,至於周欒突然失蹤去向不定,便如蘇合自己說的那般,他的確跟其他人一樣也不知他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