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辭慢慢活動著手腕,那站在門口的宦官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晏香官,請跟奴才來。」
晏辭放下手,他在牢里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此時對於他們的到來也沒有多詫異,於是他抬起腳邁出牢門,跟著那宦官走出牢房。
令他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被帶到那充斥著慘叫和血腥氣的受刑場,等到宦官的腳步停在少陽殿一處偏殿門口時,晏辭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他,心裡一路上慢慢增長的疑慮此時達到最甚,要是他被帶到刑房他還能理解,這......
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還在後面,等他走進那狹小的偏殿,繞過偏殿門口的屏風,在屏風後面,晏辭驚訝地看到一個裝著熱水的木桶,木桶旁邊還放著一個掛衣服的架子,而架子旁邊左右兩側各站著一個宮女。
晏辭看著眼前這幅場景沉默了一瞬,然後將臉轉向那個帶他進來的宦官:「......做什麼?」
那宦官恭敬道:「奴才得到的命令是帶香官來此沐浴,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
他直起身,示意那兩個宮女上前,那兩個宮女走上前來嫻熟地伸手打算解他的衣服,晏辭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那兩個宮女於是停下手,有些迷茫地看著他。
那宦官見狀以為他不願意,再次躬身道:「香官還請不要為難奴才們,奴才們是奉命行事,還請香官配合。」
雖然剛從牢房裡被放出來就被請來沐浴,這個轉變有些古怪,晏辭愈發狐疑地朝門外看了一眼,心道不至於行刑之前還要洗乾淨吧?難道是更方便打......?
不,這怎麼可能......?
晏辭發覺自己此時腦子轉得很慢,他晃了晃腦袋,將頭腦中奇怪的思緒甩出去,隨著警惕心漸漸降下,他朝那宦官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來。」
房間內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沒再堅持,皆朝晏辭服了服身退出去。
等到沐浴過後,那兩個宮女又拿來一套嶄新的衣服服侍他穿上,這套衣服和少陽殿那米色外衫,暗紅色內衫不同,這套宮服是靛青色的,上面隱隱帶著銀色繡紋,質地厚重,比原來那套宮服材質要好。
晏辭什麼也沒有問,他跟著引路的小宦官走出去,那引路的小宦官也從始至終都是低眉順眼,看起來不會跟晏辭多說一句話。
晏辭沉默著跟著小宦官的步伐出了偏殿,又經過那行刑的前殿廣場,此時那裡什麼都沒有,沒有沾滿血跡的長板凳,也沒有拿著棍棒的侍衛,也沒有蓋著白布的屍體。
只有幾個宮人沉默著低頭清洗地面。
晏辭輕輕吸了吸鼻子,空氣里的血腥味已經完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幽幽的清香。
前面引路的宦官低著頭快步走著,直到周圍的景色逐漸熟悉,晏辭的心跳慢了半拍,他認出了,這是通往寢殿的路。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嗓子腫脹得難受:「......公公,我們這是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