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宦官遲疑了一下,但是還是沒有回答,晏辭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因為又往前走了幾步,眼前霍然開朗。
那熟悉的,周圍圍滿海棠花的寢殿此時周圍圍滿了侍衛,他們全身穿戴著盔甲,手裡拿著金戈,一言不發如雕塑般立著。
小宦官走到台階下,示意晏辭上去,接著便低著頭退到一邊。
晏辭站在台階之下,朝上看去。
他看到蕭元安的寢殿門口,本來正在閉關的林朝鶴正安靜站著,一身淡青色的長袍垂地,頭上銀冠攏著墨發,長睫微垂,如同一隻棲木斂羽,垂首靜置的鳳凰。
晏辭不再遲疑,他登上台階,離林朝鶴幾步遠的時候,對方側頭過來,見到晏辭的時候,朝他露出一個很淡的笑意。
在晏辭看來,他應該是笑了下,不過此人嘴角本來就帶著弧度,笑也似笑,不笑也似笑。
晏辭看了看他身後半敞開的宮門,安神香的味道順著門縫飄出來,他開口:「大人......」
林朝鶴卻是抬起手放在唇邊,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示意晏辭跟他進去。
從被從牢裡帶出來,到沐浴更衣,再到此刻,晏辭被各種疑慮塞滿的心總算安穩了一些。
他不再胡思亂想,跟在林朝鶴身後踏進這座他無比熟悉的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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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安寢殿裡依舊如晏辭中秋節離開前的那般,寢殿裡帶著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晏辭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做的那道,蕭元安生前最喜歡的安神香。
林朝鶴目不斜視繼續往裡走,路過窗邊的桌案時,晏辭看到桌子上放著的一本攤開的,看到一半的話本。
他的目光在那半開著的話本上停留了一瞬。
接著他眼角一澀,鼻腔不受控制地發酸,忙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睫,將眸中幾乎湧出的痛楚掩蓋住。
蕭元安的床在寢殿的最裡面,隔著兩扇開著的門,晏辭隱約聽到裡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宮人已經檢查過蓮花池,那池水不過半丈深,殿下站立其中亦可將口鼻露出水面,斷斷不會因為失足落水溺亡......這件事分明另有蹊蹺,臣懇請陛下明察!」
林朝鶴徑直繞過門口那巨大的屏風,兩個守在門口的宮女將珠簾拉開,晏辭忙隨著他的步伐進入最後面的殿。
他前腳剛剛踏過門檻,耳邊便響起一聲桌案摔碎的巨大響聲,一個震怒的聲音隨之響起:
「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敢謀害朕的皇兒!」
「繼續給朕徹查此事,少陽殿裡剩下的所有人都給朕仔細地查!只要有丁點問題的,全部給朕拖去慎刑司!」
「不管是誰,敢謀害皇兒,朕一定要誅他的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