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辭一怔,他心跳微快,直到這時他終於直到寢殿裡如今坐著的是誰。
他隨著林朝鶴進去,見蕭元安的臥榻上此時坐著一個身著明黃色的中年男子。
而他右手邊站著先前見過的,身著蟒袍的宦官,而他們面前的地上還跪著一個人。
晏辭垂著眸,用餘光微掃,發現這人他也認識,竟然是孫承修。
林朝鶴走到男人的左手邊朝其行了個道禮,接著未發一言轉身面朝著跪著的孫承修而立,並且微微側頭給晏辭施了一個「靠邊站」的眼神。
晏辭心領神會,立馬後退跟旁邊幾個形同雕塑般的太監站在一起。
他朝著地上跪著的孫承修瞥了一眼,見孫承修的唇上隱隱沁出血珠,撐著地面的雙手指節發白,晏辭剛剛站定,便見孫承修再次叩首:
「陛下,臣知道陛下痛心三殿下......可是少陽殿的宮人當晚當值的宮人已經全部杖斃,剩下的很多都是不知情的,臣懇請陛下三思......」
他的話被那個低沉,強行壓抑怒意的聲音打斷:「他們就算都死了,能換朕的皇兒回來嗎?!既然看護不力,便都給朕下去繼續侍奉元安!」
這聲音在此時顯得十分低沉,話音一出便在空曠的寢殿裡不斷迴響,帶著晏辭從沒有感受過的沉沉威壓。
那一刻晏辭覺得自己的耳膜在不斷鼓動,心跳也跟著加快起來,接著就那聲音話音一轉:
「你是覺得朕下的這道旨有失偏頗?」
孫承修渾身一個激靈,他俯著的首低得更深,晏辭能清楚看到他的指節幾乎摳進錦毯,指甲邊緣已經隱隱有血跡:「陛下息怒,臣不敢!臣不是這個意思——」
男人不等他說完冷冷打斷他:「孫承修,朕給了你這麼多時間,你遲遲沒有治好元安,反倒有閒心在此處給那些犯了重罪的奴才求情,你這番所作所為,到底是何用意?」
孫承修本來清冷的嗓音已經染上懼意:「臣醫術不精的確有罪……可是陛下,臣萬萬不敢有絲毫……」
「朕不想聽你在這廢話。」
他的聲音再次被打斷了。
「既然『醫術不精』,那從現在開始你這太醫丞不用當了。」
「徐晟,下去擬旨,著太醫丞孫承修疏忽職守,御前失言,即日起貶為正六品醫官,以後無詔不得覲見。」
「孫承修,你自己下去領罰。」
晏辭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幕,眼見孫承修未說完的話全部凝固在喉頭,化成一陣細碎的哽咽。
他什麼話也沒說,再此叩首:「......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