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辭知道陛下這是又神志不清了。
他強忍著胳膊上的疼痛:「陛下,這裡是您的寢宮,這裡很安全,而且外面有御前侍衛守著,不會有人......」
「住口!」
蕭成邦怒吼道:「這宮裡有人要害朕,朕每次睡著的時候都能聽到他們在外面竊竊私語,妄圖弒君!朕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能聽到,你們別想騙朕!」
他聲音越來越高,最後已然從沙啞變成了尖利,直刺得晏辭耳膜陣痛不已。
晏辭緊抿著唇,從前蕭成邦頭疾犯了的時候,因為太醫署開的藥見效很慢,所以一味依賴那些丹藥。
如今由於服用太多丹藥,以至於每次頭疾發作沒及時吃到丹藥,整個人便神智盡失,形同瘋癲。
然而可悲的是,這種遺傳病在古代根本沒有辦法根治,只能吞服藥物來麻痹,但是是藥三分毒,就算再有效果的藥都不能多吃,何況那些副作用很大的丹藥。
果不其然,蕭成邦的眼睛直直看向晏辭,厲聲道:「丹藥呢,朕的丹藥呢?!」
晏辭張了張嘴:「陛下,剛才徐總管已經親自去拿了,臣先去叫御醫過來——」
「朕不要御醫,朕要丹藥!」
蕭成邦那瘦削如鷹爪的手鉗著晏辭的胳膊越發用力,晏辭緊抿著唇,只覺得他再用力一些就能將自己的胳膊活活卸下來:「你去,你去給朕找丹藥!」
蕭成邦低吼著:「讓徐晟,讓林朝鶴把朕的丹藥立馬送過來!」
晏辭艱難地忍受著劇痛,咬著牙才不至於將胳膊從他的手裡抽出來:「徐總管已經去上清宮取了,您再等一會兒......」
「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朕的頭裂開嗎?!」
整個崇慶殿只能聽到蕭成邦的怒吼,晏辭知道身後那些宮人肯定又齊刷刷跪下了,他不得不面對著蕭成邦幾乎將他撕碎的目光。
先前陛下神志不清時,有幾個宮人就是不知做了什麼惹得他不快,當晚就被拖出去杖斃。
晏辭不敢掙扎的太厲害,生怕這位皇帝陛下一怒之下使自己一命嗚呼。
於是他只能溫聲耐心勸告,但是蕭成邦頭疾發作時便宛如毒/癮發作,他雙眥欲裂,根本聽不到其他人在說什麼。
就這樣一熬到徐晟帶著丹藥匆匆趕回來,晏辭才從他手裡得以解脫。
一直到晚上出宮的時候,晏辭靠在馬車裡,依舊感到整條胳膊都在隱隱作痛。
他靠在馬車上看著窗外籠罩在茫茫雪霧中群山剪影,腦子裡回憶起蕭成邦瘋癲時的樣子,一時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