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被這鋪張的排場吸引過來,伸頭探腦地往這兒看,楚青崖在攢動的人頭中發現一張熟面孔,穿一身錦服,也朝他拱手見禮,風風火火地策馬過來。
「姐夫,這是怎麼回事?」楚青崖警覺起來。
盧翊看自己這小舅子不上道,拍拍他的肩,親切地喚他的表字:「明淵,快上車跟我回府,別誤了吉時!」
楚青崖後退一步,面色難看,「什麼吉時?」
盧翊詫異道:「岳父大人不都寫信跟你說了,今日成婚啊!你要是不滿意那姑娘,就告訴他們,你十幾日一聲不吭,我們幾個就把這事兒給辦了。現在可好,呈禮部的婚書都送出去了,真沒法退了。」
他把楚青崖往車裡塞,丟給他一套吉服,「明淵啊,在京城成婚比在永州成婚可麻煩多了,人情往來稍有不慎就栽跟頭,你在永州,就算明天睡到日上三竿不領夫人敬茶,也沒人管你。」
楚青崖抓著車門,厲聲喝道:「玄英!」
侍衛委屈:「大人,您說過家務事不稟。再說人家姑娘可好了,一表人才滿腹詩書,有個跟您一樣的象牙球,老爺夫人一見就喜歡得跟親生閨女似的。還是指腹為婚,您可千萬別有違孝道,被御史知道了,又要參您一本。」
指腹為婚?
他低頭看向腰上懸的牙雕套球,當年養父母撿到他時,他身上就帶著這個,好像是有什麼指腹為婚說法,可長大再沒提過了。
誰知道跟他一樣被指婚的那個人是男是女,是死是活?
家裡沒提過,但會用這個藉口拒婚,因本朝重孝道,父母遺命不可違,所以他為官十年,卻能孑然一身,什麼高門貴胄的媒人都能拒。
不料這藉口有朝一日成真了!
許是他臉色太差,盧翊狐疑道:「明淵,敢情家書你是一封都沒看啊?也罷,我幫你瞞著岳父大人。你老實說,是不是有心上人,所以二十五了還不娶親?要是有,趕緊跟人家賠罪,把呈禮部的文書追回來,現在還來得及。」
楚青崖一聽來得及,剛欲脫口編一個,侍衛就道:「盧少爺,我們大人不是那樣的負心漢,他真沒有,他要有早娶回來生孩子。」
然後腦袋一縮,騎著馬繞到車後去了。
盧翊放下心,眉開眼笑,「這就好,岳母大人吩咐我,綁也要把你綁回來。」
楚青崖還想拖延,急急道:「這不合規矩,短短十幾日,不是唐突女家嗎?需得從長計議。」
「六禮就差你親迎了,快,把衣服換上,去接新婦!」
這樁婚事突如其來,盧翊怕他不相信,邊走邊跟他說近日府中操辦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