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讓人看到她哭。
輦車在大宅前停下。
片刻後,有人在笙簫鼓樂里掀開帘子,扶她下車,動作生疏。
楚青崖感到她手心濡濕,當下喚宅前伺候的一個小丫頭去取物。
忽有一陣風吹來。
又是一陣。
河邊本就風大,江蘺站在府門前,扇子快將她扇得打噴嚏了。
「涼快些了嗎?」楚青崖問。
……這狗官以為她熱得手心出汗。
江蘺的眼淚一下收了回去,吸了吸鼻子,細細地應了聲:「嗯。」
心中又把他罵了百八十遍。
跨進府門,四周霍然嘈雜起來,入耳皆是恭賀。僕從們招待著來喝喜酒的賓客,隱約可聽見楚家二老的大嗓門,說今日犬子大喜,各位不醉不歸。
江蘺看不見宅中是怎樣張燈結彩、燈火通明,自打進了這宅子,就跟木偶似的任人擺布,一時間稀里糊塗地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再耐著性子和狗官對拜,然後就被兩個小丫頭攙進新房,坐在喜床上。
這廂婦人們往她身上慇勤地灑著花生紅棗,外頭傳來一聲聲熟悉的「姐姐」,她的眼角又忍不住濕了。
阿芷今日很傷心吧?
姐姐成了陌生人家的媳婦,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
很快,一切都消停下來,人走了,屋靜了,她得以仔細考慮接下來的事。
燭火寂寂地搖著。
江蘺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該怎麼辦,把三十六計在腦中反覆琢磨,是以逸待勞、欲擒故縱,還是反客為主、擒賊擒王?若委實下不去手寬衣解帶,那就渾水摸魚、調虎離山?
她才想到第十六個計策,鎏金燈盞里就積了一片紅蠟,忽聞珠簾叮噹作響,一股冷風從簾外透了進來,她一個激靈挺直腰板。
可見是個吃人的妖怪,進房還刮妖風。
楚青崖令丫鬟們退下,在暖閣外猶豫片刻,還是舉步進來,見新婦一動不動地坐在喜床上,身下滿是乾果,便低頭把床褥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掃了下去。
「不硌麼?」
江蘺心說又不是我要坐在花生殼上,先前那一大群婦人圍著,我敢動嗎?明里乖乖應了聲,站到旁邊讓他掃乾淨。
這一站起來,目光便從蓋頭下沿看見掃床的用具……
他拿什麼在掃?!
楚青崖三兩下把床鋪整理好,欲將剛才順手拿的工具放在圓桌上,目光一滯。桌面擱著只紫檀木架子,這柄鑲了鴿血寶石的玉如意原本該架在上面,被他這麼掃了幾周,頭上還粘了片干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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