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羽拍著阿芷的背,左手撩開帘子,秋日明淨的暖陽射進車裡,把女兒們的臉照得純淨安然,像蒙了一層佛前的寶光。
她咳嗽著笑:「阿蘺可真會長,比娘年輕時還好看,楚大人是個有福氣的。」
江蘺悶悶地說:「他是有福氣,他爹娘都對他可好了。」
福氣就是身邊一直有疼自己的人。
「姐夫的爹娘是什麼樣的?」阿芷問。
江蘺便和她繪聲繪色地講述,連楚少棠怎樣教訓兒子都惟妙惟肖地演了一遍,聽得兩人捧腹。
燕拂羽笑道:「蘭宮可真會挑人!當年她看上楚少棠,我們都勸她,說這男人太憨,沒有官運。誰料雖無官運,人品卻頂好,一心一意寵了她快三十年。」
江蘺好奇地問:「楚青崖他生母,是什麼樣的人?」
「清商麼……」燕拂羽陷入回憶,「來白雲居的時候已經十七歲了,只給最尊貴的客人跳舞。她跳的時候穿得很少,腳踝拴兩隻金鈴鐺,叮叮噹噹響,活潑得像只黃鶯兒,那樣的舞,我從來沒見過。她不跳舞的時候就很沉默,不會曲意逢迎,所以有一次被客人推在湖裡,差點淹死了。我把她救上來,她很感激我,但也沒跟我說她本名叫什麼,家裡犯了什麼罪,才流落到教坊司。我離開京城兩年,就聽說她去世了,真是命苦啊。」
「楚青崖生得和她像嗎?」
「足有七分像呢,尤其是鼻子和嘴,簡直一模一樣。」燕拂羽感嘆。
「那他親爹呢?」
「我只見過兩次,三十出頭的樣子,生得很俊,楚大人的眉眼是隨了他的。他那手筆和舉止,不是一般的貴胄,雖自稱是薛家的旁支子弟,但我總覺得……」燕拂羽搖搖頭,沒往下說了。
二十年後的京城,薛家也還是第一等高門,子孫眾多,最出息的一支就是靖武侯薛祈,娶了安陽大長公主,算算年紀,和楚少棠是一輩的。
江蘺剛八卦起來,車外一陣議論就打斷了她的遐想。
她和阿芷趴在窗口望去,不遠處一行車馬從山門迤邐而出,浩浩蕩蕩地走上官道,足有百來號人。頂前方六個衣錦佩刀的侍衛手舉清道旗,後面跟著四個花容月貌的妙齡侍女,分別執銷金紅傘、青扇、拂子、金水盆,再往後瞧,十幾個黃衣小童引著一駕金頂朱壁的鳳輿,由六匹金轡頭的白額馬拉著。一隊黑壓壓身穿甲冑的士兵緊隨其後,看起來是永州衛所的士兵,臨時奉諭行護衛之責。
大燕只此一人有這等出行儀仗。
已有路人和轅座上的瑞香聊了起來:「是安陽大長公主,陛下唯一的姑姑,一直深居簡出。她年初去湯沐邑養病,這會兒要回京了,定是因為有天竺高僧來寶相寺講一個月的經,才拐個彎過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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