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崖挑眉:「這就不牢夫人費心了,官居一品,誰沒個自保的法子?倒是夫人,母親重病,幼妹羸弱,不消本官逼問,想來不出三天就全招了。」
他樂見她沉下臉,繼續從容道:「岳母大人八月十六來府上提親,那麼夫人算計本官成婚,應當從中秋初見那日就開始了,這等當機立斷、運籌帷幄,本官自嘆不如。若非在桂堂中安插了內應,夫人又叫我摸了兩次頸骨,本官著實猜不到,閨房裡知書識禮的小家碧玉,竟幹了十一年膽大包天的惡行。」
他從袖中扔出一張紙,江蘺撿起來,竟是那日歸寧,阿芷被她撕碎的字——他從簍子裡撿起來,拼好了。
「夫人那手館閣體,寫得比本官還漂亮,小妹要是能長到夫人這個年紀,青出於藍未可知。」
江蘺一下子警惕起來:「你想幹什麼?」
楚青崖走近幾步,來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拂去她頭上一根稻草,眼疾手快握住她揮來的手腕。
「夫人詭計多端,若看不好家眷,本官還真不放心。」
江蘺閉了閉眼,啞聲道:「你定然明白我嫁給你是為了什麼。鄭嶠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只要你放過我一家三口,你有問,我必答,如欺瞞你,叫我斷子絕孫無人送終。」
楚青崖冷笑:「你是在咒自己,還是在咒本官?」
江蘺做了個無所謂的姿勢,「夫君把我休了不就行,難道還怕爹娘姐姐責罵?我都告訴你了,我那五個貌美如花的姐姐任君挑選。我發誓都是這麼發,那日在佛寺,也對佛祖立誓以後再不替人考試,要是罪大惡極為天理不容,那就這輩子生不出孩子……哦,你問得我煩,於是騙你說早生貴子,你不就喜歡聽好話?」
楚青崖放開她的手,抿緊嘴唇,眼裡的怒意終於壓抑不住翻騰上來,「自你嫁了我,我可曾虧待過你?」
「沒有。」江蘺木然道,「我只是厭惡你,讓我給你生孩子,不如讓我死。」
他看著她,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在牢中踱了幾步,咬牙道了兩個「好」字,「你有骨氣!你要招供換一條命,本官卻不想聽!」
「你不想聽,那來這裡幹什麼?」江蘺反問,「是念著夫妻之情跟我話別嗎?」
她歪著腦袋,雙手撐在席上,不雅地翹著二郎腿,把語氣放得輕緩:「楚大人,鄭嶠還沒告訴你吧,盧少爺和田安國身上那四個小紅點,是蠱蟲咬的。這是南越的薜荔蟲,香氣撲鼻,可以擬聲,只要吸了人血,再活製成藥吞下,服藥者十天內的聲音就可以和原主相同,等蟲死了,藥效就停了。咱們新婚第一日,那個齊王府的內衛來不及製藥,直接把蟲給吞了,你要是現在剖開他的肚子,說不定還能看見呢。這可是我們桂堂易容改聲的法寶,只用在最尊貴的僱主身上,確保槍替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