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腰也不酸了,飯也不吃了,換了鞋就往外沖。
楚青崖皺眉:「你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就去抱佛腳?」
她在外間探了個頭,「你們這些衣冠禽獸桂堂都有卷宗記錄,我跟你說過,杜蘅知道的,我也知道!」
獨留下他一人在房裡發愣。
冬季的日頭落得很快,第一聲暮鼓從宮城遙遙傳來,尚書府門口迎來了第一輛牛車,是刑部的左侍郎。這個二把手可謂是楚青崖的左膀右臂,帶著他府里的管家幫忙做事,慇勤至極,任哪個上峰看了都要欣慰。
過了半個時辰,禮部、戶部、工部三位尚書像是約好了,同時帶著夫人跨進門。幾人在大堂內落座後,寒暄了一會兒,三位閣老才姍姍來遲,一位是時任吏部尚書的建極殿大學士,一位是任兵部尚書的武英殿大學士,還有一位裴翰林,是江蘺祖父同屆的榜眼,現任文淵閣大學士。
江蘺把楚青崖給她挑的那件立領紅襖子換了,脖子上薄施脂粉,穿了身低調典雅的石青襦裙,挽著玉色披帛,領著打扮整齊的阿芷同夫人們聊天。廳里燃著極旺的銀炭,倒也不冷,幾位上了年紀的夫人褪了斗篷大氅,露出鮮妍的衣裙來,很是喜慶。
管事將她們送的新婚禮物送到主屋,把單子給江蘺看過,其中有太貴重的,她倒貼了些金玉首飾,連同禮物一起送了回去。
廳中擺著一張紫檀木的長桌,兩排人對坐,楚青崖把江蘺拴在右手邊,對面是年齒最長的裴翰林和老夫人。御膳房的菜一道道端上來,小太監試過毒,拿著銀勺筷分餐,山珍海味用注了水的瓷盒從宮中送到府上,打開還是熱的,雖然滋味平平,勝在品類豐富、賣相養眼,合老人的胃口。
席上只有楚青崖一人以茶代酒,別人來敬他,他也不說幾句客套話,捧著杯往肚裡灌。江蘺很見不得他連做東也冷著臉,覺得若不緩和一下氣氛,明天他倆就要淪為京城笑柄了,挽著他站起來挨個敬了一輪,喝得臉帶桃花,耳輪醺紅,華燈高燭下一片嬌嬈風姿。
「裴閣老,早聽聞您愛聽戲,我請了個班子,這齣《荊釵記》您給品評一二。」江蘺讓人搬來把舒適的氈毛椅,笑著扶他和老夫人坐下,正對著十二扇的大屏風,又搬來張黃花梨的小桌,擱了幾盤酥鬆的糕點。
裴翰林清高了一輩子,不怎麼和人交往,樂得聽戲,「慚愧,老夫適才吃了些飯菜,有些發困,不能陪小閣老和諸位說笑了。夫人,你祖父是江翰林嗎?三十年前老夫和他一處上值,有些印象,他家竟生得出你這樣的孫女?你是哪個房的?」
「您說笑了,我是三房庶出的。」江蘺道。
裴翰林萬分驚訝。
楚青崖走過來,舉著茶杯:「楚某去江家登門拜訪過,拙荊自是比那些人強得多,莫說德容言功是江家女兒中的翹楚,整座永州城都找不出比她更會讀書寫字的。」
江蘺在袖子下狠狠掐他,又嘲諷她!喝茶都能上頭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