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吃會餓的,睡不著。」
他勉為其難地就著她的手,慢慢吃了,眉頭一直沒展開。江蘺就和哄阿芷小時候吃飯似的,他吃一口,就說一聲「真棒」,一碗飯菜漸漸吃光了,她才舒了口氣。
還能吃下飯,就說明事情沒那麼糟糕。
江蘺等他吃完,拿了本《戰國策》放在他腿上,把燭台移來照明,自己則搬了把凳子,拿著一本《國語》趴在床邊看。兩人皆沉默不語,她心中還是忐忑,看一頁書,瞟一眼他,也許是快來月事,她今天特別累,剛才又鬧得太厲害,沒看幾頁就困了,不知不覺頭歪在褥子上,不省人事。
醒來屋裡漆黑,床上空了。
她揉揉眼睛,點燈看蓮花漏,快到亥時。
楚青崖不知道去哪兒了,外間飯桌上已收拾乾淨,拿竹罩子罩著一碟芝麻核桃糕。
江蘺拈了一塊放進嘴裡,打了個哈欠,望著衣桁上弄髒的紅袍,終究不信邪。
她自己好好搓上一個時辰,看能不能洗掉!
說干就干,她要拉鈴喚瑞香送水進來,一摸臉,哀嘆著抱住頭。試著用布擦了幾下,越擦越花,壺裡洗過筆的茶水還沒換,木架上的水盆也還是髒的。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這張臉!
罷了,也不是沒自己打水洗過衣裳,院子裡就有口井。以前在家,三個人的衣服她都洗得,還怕洗不了一件官袍?
江蘺戴著冪籬,鬼鬼祟祟地出了屋,下房裡燈滅了,丫頭們正在睡覺。她叫侍衛打了桶水提進房,想先洗臉,結果被冷得打了個噴嚏,只好放棄了,蹲在牆角小心翼翼地搓洗起袍子來,然而洗了一盞茶都沒怎麼掉色。
她抹去頭上的汗,用手掌扇了扇風,呼出口氣,仔細想了想,好像墨汁是要用米飯來搓的,但這大晚上的去哪兒找飯?
她不死心,又繼續搓,冰冷的井水凍得手發紅,呵幾口熱氣,再洗一陣,總算把袖子上的墨跡洗去大半,可金貴的布料卻發皺了。
楚青崖吃完飯看了幾頁書,沒一會兒就被後院的丫頭叫去,說小姐寫不來功課,找他請教,回來已過亥時,料想江蘺早睡了。他此前不知道國子監課業這麼重,還學得這麼難,孩子好不容易背完了文章,寫完了題,他自己也身心俱疲。
……看來生一個也沒好處。
他這麼想著,從廊上走過,推開門。
「吱呀」一聲,房裡蹲著的人被嚇了一跳,兩隻紅彤彤的爪子浸在水桶里,從地上抬起頭,帶著八根鬍鬚和一額頭的叉叉,愣愣地看著他。
楚青崖倒抽涼口氣,大步走過去,把她拉起來,「大冬天的,你在這洗什麼?怎麼不叫個人來?」
「你小點聲!」她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埋怨,更顯得臉上滑稽。
他又好氣又好笑,搓著她的手,冷得像冰,一摸她身上,也是冰涼的,趕緊把她沾濕的衣裳脫了,「快上床,穿這麼單薄,要著涼了!」
江蘺甩開他的手,「我已經洗掉一隻袖子了,定是你找的人不會洗,才說洗不掉。」說著又蹲下來。
楚青崖看她又往冰水裡掏衣服,險險地一把拎出爪子,塞進衣服里捂著,「誰說洗不掉?拿江米水搓就是了。你就為了這個蹲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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