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靜如墳場,當差到夤夜,只有死人和半死不活的人陪著他。
……想快些回家。
溫水終於打來,兜頭澆下,將身軀沾染的殘血沖刷乾淨。楚青崖換上侍衛遞來的衣物,套上官服,那深紅的顏色讓他有些不悅。
走出獄所,杜蘅躬身等在外面,頭上落了層薄雪,袖中揣著兩塊豆沙酥餅,還冒著熱氣。
他拿了一塊,草草吃了幾口,「何事等在這?」
杜蘅愁眉苦臉地道:「夫人身體不適,不想走動,晚上宿在國子監……就是太醫上次說的那事,千真萬確不是藉口!」
楚青崖僵了一刻,嘴裡的豆沙酥餅瞬間不甜了,「她沒回家?」
「嗯。」
就在杜蘅以為他要發火時,他揉著眉心,一句話也沒說,懨懨地出了院子。
……也罷。
她要是回來,這身散不掉的血腥氣得把她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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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上學的第一天就不回家了
狗狗討厭加班,吃甜食解壓
第39章 龍腦香
這個時辰,楚青崖應該已經回房休息了吧?
江蘺筆鋒一收,不知怎的又想起家裡那位,摸摸鼻子。
屋外萬籟俱寂,月光從窗欞間灑進來,淌了一地碎銀。輕輕地推窗,外頭走過打更的監生,敷衍地喊著「夜深人靜,禁燃火燭」,然而對面的號舍依舊亮著燈,窗紙上映出學生搖頭晃腦夜讀的影子。
用完晚飯,她本想依薛白露所言早點安寢,免得明天又肚子疼,但洗漱後看到左鄰右舍要麼埋頭寫功課,要麼拖長聲音背書,要麼在院子裡吟詩作對,一個個十分拚命,好像都不用睡覺。
這動靜硬生生把她從床上拽起來了,她覺得自己若不干點正經事,簡直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於是裹得里三層外三層,趴在案頭打起了草稿。
薛湛布置的課業果然不好寫,但也絕非寫不了。
短短一個時辰的課,講義足足編了二十張紙。江蘺看了數遍,都會背了,覺得他真可謂事無鉅細、一絲不苟,他想向學生講明白道理,就會做足準備,引上三五個例證,但不全講出來,不然定要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