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當著你的面看?」
「嗯。」
「我布的功課是下月初八交的,這個你知道麼?」
「知道。」
薛湛道:「峴玉,你一個晚上寫完了需要思考半個月的題。我可以花一個時辰細細批註,也可以只用眼下半盞茶的工夫粗看。你的選擇是什麼?」
「自然是……」
江蘺住了口。她頃刻間明白過來,交得早並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這顯得她沒有足夠重視,太自以為是了。
薛湛在敲打她,回去再磨一磨,拿出來的成果他才會花精力去批改。
江蘺垂眸沉默了半晌,復又直視他:「先生,我想請您現在看,即使只有半盞茶也好。我並非輕視您出的題,而是今日您正好在郡主房裡,我遇上了,又正好帶著功課,我不肯什麼都不做就這樣走出去。」
她不習慣錯過機會,也不習慣等待。
薛湛嘆道:「如此也罷。」
說完便接過白麻紙,一張張看起來。
他翻完前幾張,長眉微蹙,面上略無輕鬆之色。江蘺的心懸到嗓子眼,握著杯子,掌心都燙紅了。
半盞茶過去,他終於放下紙,她抬起眼睫,滿心期盼。
薛湛的聲音依舊溫和舒朗:「第一篇中規中矩,第二篇太匠氣,第三篇太奉承。這不是我想看的文章,恕我改不了。」
那一刻江蘺好像聽見什麼東西「嚓」地碎裂了,遲緩地眨了下眼睛,張了張嘴,怕自己失態,費了好大勁,啞聲道:
「若是上考場呢?」
「讀書不只是為了科舉考試,我向來不喜學生抱著考中的心思去寫我布的功課,揣度我的偏好,卻隱匿自己的想法,這沒有任何意義。國子監里出卷的博士有很多,如果你想得到認可,換一個先生,不要來找我。」
江蘺又喝了口茶,舌尖被燙到,急忙把眉一低。薛湛把她的茶杯拿開,沒有碰到她的手,「還有其他想與我談的麼?」
好半天,她才低聲道:「先生下次會講是什麼時候?」
「初八在一齋。」
「我會再來恭聽。」
薛湛把稿紙還給她:「請你保重身子,切忌熬夜,不要像昨日那般驚嚇到旁人。」
江蘺再也待不下去,吃力地起身,朝他行了個禮,逃竄似的出了屋門。
薛湛望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輕微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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