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城中不遠處另一間客房內,剛端上來的羊肉湯餅冒著噴香的熱氣。
桌邊對坐兩人,誰也不肯先動筷子,互相瞪了一陣,江蘺的肚子先唱了空城計,終於撥開厚厚一層芫荽,夾了片瘦中帶肥的羊肉放進嘴裡。
西北的羊油脂飽滿,肉質細嫩,一點也不膻,她忍不住唏哩呼嚕地吃起來。切碎的芫荽浸入湯汁,三兩下拌勻了,那氣味濃得讓人想吐,楚青崖頭暈腦脹,忍不住道:
「你這樣有意思嗎?」
在家裡吃湯餅扁食,她也不曾叫廚房放過這刺鼻的玩意,可見也是不喜歡的,為了膈應他,竟來了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怕他用蠻力搶了沒放芫荽的那碗,乾脆叫老闆兩碗都放。
……真是個冷酷無情的狠角色。
江蘺用筷子挑著湯餅,邊嗦邊含糊道:「你吃不吃,不吃倒馬桶里去。」
「吃飯說這個,惡不噁心?」
她看他五官都皺了起來,心裡別提有多舒坦,「楚大人,惜衣有衣,惜食有食啊。你不倒我去倒,反正也吃不下兩碗,倒完我就騎馬回永州告訴你娘,你現在官兒當大了,連羊肉湯餅都嫌寒酸了。」
楚青崖氣得拍桌子,「你回去就回去,是我跪下磕頭求你來這?」
說完低下頭,一臉幽怨地吃起湯餅,滿口的芫荽味,活像生嚼了只放屁蟲,湯湯水水在嘴裡爆漿。
實則江蘺算準了他不會浪費糧食,以前在家就沒看他剩過一粒米,想來他從小家教極嚴,父母是不許他幹這種事的。
一碗湯餅很快見底,江蘺吃了八分飽,心情好多了,啃著咸津津的燒餅,問起他正事:「看你也不是很急,你有把握搶在齊王前面見到陳將軍嗎?」
楚青崖不答她的話,還在和碗裡的芫荽打架,長痛不如短痛,囫圇把剩下的全吞下肚,又灌下一杯茶壓壓味兒,用袖子遮著漱了好幾次口。
江蘺看他汗都冒出來了,臉色也白了幾分,一副很難受的模樣,就不繼續問了,低聲嘟囔:「你不想吃,當時跟老闆說就好了嘛。」
楚青崖一愣。
他怎麼就沒跟掌柜喊一嗓子?
……都是跟她在一起變傻了!
他用帕子拭淨嘴角,嘆出口氣,把自己的燒餅放到她碗裡,看她小耗子似的捧著餅卡嚓卡嚓地吃,掉了一盤子渣渣,滿腔火氣化為一股沮喪的無力。
楚青崖給她倒了杯茶,單手支著下巴,頭微微歪著,「明兒一早,我叫杜蘅和兩個緇衣衛送你去豐陽,卯時起得來嗎?」
江蘺望著他搖搖頭。
「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