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坐著,不屈不撓地與他對視。
燈燭把她的臉映得紅彤彤的,蒙著一層雲霞,眸子裡氤氳著桃花霧,好像他再說一句重話,就要滴出水來。楚青崖看了她良久,忽然記起新婚第一日,他從田家回來,她也是這樣坐在他的床上,百般柔順可人,頂著一張嫻靜秀婉的臉做著針線,心裡盤算的全是陰謀詭計。
他到底愛她什麼呢?
那張臉像是磁石,勾著他去摸一摸,再撫一撫,她沒有攔,任由骨節分明的手伸到面前,在即將觸到肌膚的那一刻,「啪」地一下打上去。
她打得用力,清脆的響迴蕩在房裡。
江蘺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輕聲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隨即拿他的絲綢枕巾擦擦身上的灰,再擦擦手上的餅屑,一身輕鬆地撥開他,戴上帽子走到門邊,回頭道:「小閣老,你活該,誰叫你寫和離書!」
她扮了個鬼臉,拉上風領出了屋子。
楚青崖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原來是怨他寫了和離書?
可那不是她想要的嗎?
他捂著被打疼的手,也坐在床邊,從袖中摸出一塊飴糖塞進嘴裡,一邊咂著甜味兒,一邊托著腮陷入沉思,瞳仁里慢慢地流出些光來。
江蘺關上屋門,走廊上六個人嗖地一下回歸原位,有的閒聊,有的剪指甲,有的餵貓。她打眼一看,都戴了面具,便叫了個身量最纖細的:「弟弟,你過來。」
杜蘅沒想到她眼睛這麼毒,一下子就認出自己了,忙不迭跑過去,壓低嗓音道:「夫人這一路上累壞了吧,您住哪兒,我送您回去休息。」
江蘺正是這個意思,楚青崖故意露個破綻,說不定齊王的人就在暗處盯著,她不能在邸店留宿,得回驛館去,但又怕他們暗地裡使壞,半夜裝盜賊入室行竊,來個血濺門戶,還是有護衛在身邊放心。
「你帶著腰牌,行李叫幾位哥哥收著,今晚跟我去驛館住。」
杜蘅扭頭看了眼屋門,指著自己鼻子:「我?可是我沒有勘合……」
「我住的是上廳,有兩張床。」
其他幾位哥哥裝沒聽見,都同情地看著他。
江蘺拉過他,「你們定是已經商量過了明日何時出城,到時我和你一道,我的馬能馱兩個人。聽懂了嗎?」
杜蘅哭喪著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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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讓我給狗做脫敏訓練,再拉一個人到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