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商的墳,楚青崖是去過的,從永州回京後,他還抽空去做了冬至,告知生母自己娶了妻。江蘺原先也想去祭拜,但他說那地方陰氣重,怕她身子受不住,就沒讓她跟著。他每次去僅帶玄英和杜蘅,這下三人都不在,她只好費工夫自己找了。
秋月回憶道:「我記得顧娘子顯懷後,薛少爺就買了座宅子安置她,好吃好喝地伺候,那宅子就離這兒兩條街。後來她難產歿了,就葬在宅子裡,我們去祭奠時,聽說她的孩子被抱走給別家養了。我們猜那薛少爺就是靖武侯,不然怎麼能送得出那樣精巧的象牙球?他背著大長公主出來尋歡,不想讓殿下發現,就把孩子丟了。那些富貴人家,這樣的事背地裡幹得還少嗎?」
薛湛聽到此處,眉頭一皺。
江蘺捏了把汗,幸虧他脾氣好,換個人眼下就要掀桌子了。
秋月繼續說:「起先是埋在宅子裡,後來裡頭下人散了,薛家也不管了,宅子被拆,新建了藥鋪,棺材不知道搬到哪兒去了。」
「彩袖姑姑知道嗎?」
「難說。」
江蘺從薛湛給的錦囊里抓了五枚金葉子,兩枚給她,「此事對江家極重要,請姑姑保守秘密。剩下三枚是給彩袖姑姑的,我們就在這裡等著,拜託了。」
秋月為難,「我都收了你的玉鐲子,再多拿就生疏了,這兩枚你們收著,做生意也不容易。」
薛湛看二人拉拉扯扯,一個使勁塞錢,一個擺手推拒,就和打架似的,著實滑稽,他不好說什麼,只輕微地搖頭。
江蘺到底年輕力壯,最終把金葉子塞到了對方的荷包里,秋月無法,只得發了個重誓,承諾絕不將今天的事說出去,然後拿著錢出去找人了。
「你一個好人家的姑娘,不要亂走,就在這裡同你兄長待著,我馬上就回來。」
門帶上,江蘺舒了口氣,笑吟吟地對薛湛道:「說謊不難吧?」
薛湛嘆為觀止,「佩服。」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就是你把面具摘了,讓那花魁看一眼,等你進了閨房,讓她去找彩袖問。這樣只用一盞茶,連錢都不用花!」
薛湛望著她不語。
江蘺明白說過了頭,心虛道:「我開個玩笑而已。」
「都是可憐人,怎麼好不給錢。」他說,「等秋月回來,你把我這錢袋給她吧。我看她性子寬和,穿戴也樸素,在這裡大約過得不如意。」
江蘺聞言慨嘆:「性子太好,活在世上受人欺負,我娘就是這樣。」
又補充:「像你這樣的另當別論,沒人敢讓你傷心,討好你還來不及。」
薛湛笑了笑,沒說話。
屋裡靜了一刻,他拿起桌上的瓷杯,在手中轉了一圈,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半晌,終究還是抬眸直視她,低聲道:
「有件事,之前你說想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