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剛才那隻。
他短促地「咦」了聲,又撿了枚石子,走了兩步,加重力道射出去。
又是「撲」地一聲悶響。
那貓猛地跳起來,撞到樹幹。
打中了,怎麼還沒死?
訶士黎活動著手腕朝老槐樹走過去,從袖中摸出梅花鏢,身軀隱沒在黑暗裡。
俄頃寒光一現,樹後傳來「嚓」的一聲。
貓不叫了,只有掙扎和撲騰的悶響。
很快,影子從樹後走出,此時又是一陣風起,吹移雲朵,星光微弱地照亮草叢中掉落的暗鏢,上面沾了一絲暗紅。
血腥氣混著花香飄散開來。
他撿起那隻鏢,正了正衣冠,掂了掂腰間的鑰匙,而後輕輕一躍,幽靈般消失在紅牆後,隨即有鳥兒撲稜稜飛上夜空。
而禪院裡那些緇衣衛,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阻攔。
夜上三更。
數里之外的盛京城北,馬車在南宮門前停下,一隻手掀開帘子,壓低聲音同侍衛說了幾句。
「楚閣老要進宮,在內閣值所歇息。」玄英轉身和司鑰長搭話。
此前已有鷹隼將他們回京的消息傳至禁中,宮門夜開是大事,只能進楚青崖和貼身護衛兩人。等了片刻,大門內出來一名衣裝整齊的司禮太監,握著半枚金鑲玉的牌子,帶著四個打燈籠的小黃門,恭恭敬敬地上前要見閣老的面。
車裡傳出一聲柔柔的「稍等」,緊接著跳下一個人影來,穿著樸素的青裙,用巾子挽著髮髻,和顏悅色地福身道:
「有勞公公深夜出行,我夫君兩日沒睡,方才在車上眯了一小會兒,正束髮呢。您幾位叫他看著點路,別一腳踩空栽到御溝里去了。」
太監直道言重,來攙她的手。江蘺亮出另外半枚玉牌與他勘合,在下面暗暗遞了片金葉子,又瞧那面容冷肅的司鑰長不像是個收禮的,嘴上稱謝:
「辛苦大人從班房裡趕來開門,等您下值了,我府上人請您吃杯酒,玄英,你記著了。」
「哎!夫人就算不吩咐,小的也該做。」
江蘺一番施展完,聽到身後車裡窸窸窣窣,就是沒下來人,忍不住走回去,一腳蹬在轅木上,半個身子傾進輿內,沒好氣地問:
「還磨蹭什麼?」
楚青崖戴好烏紗帽,用手背掩著打了個哈欠,懶懶地眯著眼,烏黑的瞳仁漫著水汽,渾身沒骨頭似的往她肩上倚去,舉起袖子伸到她面前:
「夫人幫我捋……」
車簾垂下,只聽裡頭傳來「啪」的清脆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