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燒了一半的香脂丟回匣子,嚴肅道:「陛下,這是西域進貢的吐孛靡香,產量極少,色澤潔白,質地硬脆如冰,用它來仿造玉符,能以假亂真,只是一遇著火就現了原型。這樣珍貴的香脂,非皇室宗親不能享用,而靖武侯府的庫房裡就存著數塊。」
說著便拿起珊瑚匣中的真玉符,放在火上烤了一小會兒,沒有煙氣冒出。
「這就是安陽大長公主的信物,九年前她已受脅迫,但木察音為打消眾人疑心,逼她時不時露面。殿下進宮為靖武侯求情時帶著這個,後來找機會將此物藏在府里,一直沒叫木察音找到。」
她怕這寶貝被燒裂了,趕緊讓羽林衛拿著去給小皇帝和薛閣老看,兩人看罷,皆點頭道:「是真的。」
木察音閉口不言,陰鷙地看著江蘺。
江蘺頗為感慨地道:「公主,時隔多年你故技重施,可騙不到明眼人了!弘德二年赤狄南侵,九月下旬靖武侯在郊外閱兵,你領了聖旨與他同去,當著眾位將士的面把虎符拿出,來了一手偷梁換柱的好戲,放進匣子的不過是雕成虎符形狀的香脂而已。當晚匣子放在侯府金勒堂,你在堂中故意燃著吐孛靡香,匣子一受熱,裡頭的假虎符就融化了,早起打開,空匣子只剩同樣的香味,是也不是?」
聽到此處,有當年參戰的武將憤懣地直拍大腿,「靖武侯要是去了北疆,我們也不會連輸五六場仗啊!原來虎符是被她偷走的!」
江蘺往前走了一步,直視木察音,「你身為南越公主,家國被宣宗所滅,多年來懷恨在心,不放過任何摧毀大燕的機會。你知道靖武侯是宣宗朝最得力的武將,獻宗繼位後對他心存忌憚,所以將安陽大長公主囚禁起來,扮成她的樣子,施了一箭三雕之計,一來使燕軍在前線失利,有亡國之危,二來讓獻宗削了薛家的兵權,讓大燕自損武德,三來憑身份會見齊王,珠胎暗結,唆使他謀反。你為了防止靖武侯發現妻子被人冒充,便給他下了蠱毒,使他臥床不起,口不能言,若是我們發現得遲了一步,這世上就沒人能阻止你操控薛家了!」
「江夫人,你一個深宅婦人,如何能知曉這些?」一個老臣奇怪地問。
她自然不能將事實全部和盤托出,眼珠一轉,對小皇恭恭敬敬地道:「臣妾蒙陛下恩典,得入國子監讀書,在學堂內與嘉惠郡主極為交好。郡主每次見過大長公主殿下,身上都帶著一股極淡的香氣,臣妾的鼻子比常人靈敏,所以能聞出來。去歲冬至夫君去國子監講學,妾身也去了,聽他援引案件,提到桂堂中使用一種薜荔蟲製成的藥丸,有變聲之效,吞服後代筆身上留有香氣——這香氣臣妾在永州是聞過的,夫君與臣妾新婚第一日,就有齊王府的伏牛衛假扮臣妾的姐夫行刺,結果被認出,為防逼供當場自盡,這個刺客服藥後,聲音就與姐夫完全一樣。」
她在群臣面前絕口不提自己曾效力於桂堂,側首問:「夫君,大理寺盧少卿可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