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山間依舊能聽得見蟲鳴的低低呢聲,月光調皮的落在了枝頭,微風吹過樹梢,僅留下沙沙,時間奔波而過,卻又在此刻停留了下來。
莊川柏心頭有一隻怪獸。
它不動時,就蟄伏在血肉的最深處,不痛不癢,但萬一被某些情緒感染,那隻怪獸揪著人的肉,吸著人的血,心臟一抽一抽的疼著。
白芷凝視著站在路燈下的莊川柏,身形欣長,黃金比例的腿站得筆直,天生的衣架子,在黑夜裡就像是散發著荷爾蒙的行走體。
白芷咽了咽口水,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不知道是這空氣太過於乾燥,還是這景色太過於撩人。
她眸光漸深,吐出來的話帶著點沙啞:「我陪你走回去。」
莊川柏發出了一聲譏笑,突兀的轉了過來,緊緊的抓住了白芷的手,直直盯著白芷的眼。
她看著瘦弱,手上的力道卻不輕。
手腕傳來的痛感讓白芷下意識的皺了皺眉,莊川柏並沒有鬆手的意思,而那雙隱在金絲框眼鏡後面的墨綠色眸子隱著難以對外人訴說的痛苦。
白芷頓了頓,她雖是口直心快,性子又豪爽,可眼色還是有,再說了,經歷了娛樂圈的那麼多風雨,總能分辨出真和假。
比如她能感受到莊川柏身上的突然湧出來的悲涼,還有那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摻雜著隱忍。
「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白芷的媽媽遇到車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她想起媽媽也會難過。
白芷想莊川柏一定遇到事。
莊川柏全身緊繃,手反而越加的用力了,白芷受不住,發出了一聲嚶呤,微微的掙脫了幾下。
「對不起對不起……」莊川柏連忙放開了手,往後退了幾步,她差一點越過了那條界限。
「沒事,你看,還——」白芷舉起了手,在空中晃了晃,兩隻手的手腕處都被抓出了一條痕跡。
她皮膚偏白,那兩條痕跡就顯得格外的明顯,即便是在黑夜裡,莊川柏還是能清楚的看見。
莊川柏低垂著眉眼,眸色深不可見底,路上燈光照亮了她的側眼,勾勒出了一張陰沉的臉。
自責與懊悔在心頭交加。
「其實沒多嚴重,只是因為我皮膚比較嫩。」白芷看著莊川柏,攤了攤手。
「是我失態了。 」莊川柏捏緊手心,才勉強克制了緊張,以及將那些不該有的情緒隱在黑夜裡。
她訥訥地搖了搖頭。
五歲時學禮儀課,老師交給莊川柏的第一件事是切勿失態,每時每刻都要端著最優雅的姿態,不急不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