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飛快的跑開樹底下,身邊嬤嬤跟著她跑,並利落拿出一乾淨帕子給她擦拭,她用帶著稚嫩地聲音笑道:「嬤嬤我沒事。」她雙手叉腰,白嫩的小臉忿忿,「雪花是祥瑞,定是這簪雪都看不下去。」
「嬤嬤你說剛那是不是勞什子。」
躲在遠處樹下的南珵真真切切聽著,他神情微舒,剛在御書房不通的治國之道也暫拋腦後,抿唇一笑,一個四歲連很多字都還分不清的小姑娘,罵他倒是挺。
忽而他又想到南祈一十八年,年關已至,次日春節,那晚月華明柔,如涓涓細流,穿過昭平候府絨院中的一棵絨樹,點綴著院中白漢玉地面,卻註定是個無眠夜。
片刻,屋內一產婆抱著襁褓女嬰走出來,那是南珵第一次見陸書予。
彼時他四歲,女嬰剛出生。
安寧院外步履匆匆,燕牧風新郎官裝束,在江家外一躍下馬,街鄰四舍朝他道賀,即將娶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妻,說他欣喜萬分不為過。
不過自打進了這安寧院,燕牧風一顆心跳地厲害,他從未有過此等慌張,那日他領父母登江家門提親,都不是這般慌張,這會子倒更像屋裡頭有什麼大事發生。
觀其院,院外守著的其中一位媽媽,他識得,提親時在他岳母身邊那位,究竟因著何事,大喜日子,這般做派。
莫不是小錦兒出事了?
小錦兒是燕牧風給江錦羨起的,他說過江錦羨就是他的繁花似錦。
他心中一顫,手中捧著的那朵合歡花掉落在地,那花在地上震了震,花瓣便全散了。
進了屋子,高坐的二人他曾有過一面之緣,是當朝太子與太子妃,二人下江南之日,引得全城百姓聚在城樓處等候,都想一睹真容。
他和小錦兒也去了。
燕牧風先依規矩施了禮,那雙鳳眼才落在旁坐的少女身上。這女子海棠醉日,哭過許久依舊不減嬌容憔悴。
是他熟悉的小錦兒,當原盈把視線投過去時,燕牧風鳳眼微眯,容貌一樣,神情無半點相似。
他的小錦兒是在江氏一族脫穎而出的下一代家主,從不露怯,也沒有小心翼翼,眼前人不是他心上人,脫口而出,「你是誰。」
南珵將茶盞放在八仙桌上,待堂下男子話音落,他接著道:「燕家兒郎,順著坐下聽聽原小姐所言罷。」
這話是命令,自古居高位者,本身有著足夠的震懾,哪怕溫聲靜氣一句話,在百姓眼中也會變得小心翼翼。
扶光高了幾分,江家主院中的賓客家長里短,各個都眉飛氣揚的,衣著華服。
「那安寧院圍得水泄不通的,大抵啊,是江家小姐出事了。」說嘴之人本是江家喊不上名字的親戚,能借著江家嫁女,來府上賞一番景致,眼福也是飽了的,誰成想在府上迷了路,遠遠瞥見一處院子有十好幾個媽媽圍著。
被下人引至主院,經人一問才知那便是江家小姐所住院子。
說者無心,不妨聽者有意,這不立馬就有婦人上前搭訕詢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