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掛在院中間那棵枯樹梢上,掉盡寒霜,正堂門掩著,裡頭鄒老夫人聲音平緩,訴著她和鄒老先生的情愛,像一個說書先生,娓娓道來。
陸綺凝和南珵就站在檐廊細細聆聽,偶有獨只大雁落在樹梢,那掉落在地的寒霜便被一角被遮住,便有了一道孤影。
這孤影仿若幽居深山,獨來獨往,虛無縹緲的謫仙。
鄒老夫人一晚上沒離開湖心亭正堂,陸綺凝和南珵也只將將在這後院憩了一小會兒,未等天亮,羽青便來後院報。
「主子,那昨兒從絨林挪回來的女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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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冬山如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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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亭後院的屋子一共只三間,原本江南四房安排的每兩位大人一間,南珵一間,眼下雖只剩兩房大人,也正好,一人一間。
南珵的這間雖稍大一些,但也沒好到哪兒去,不過是多了張榻,陸綺凝就在床上打了個盹兒,二人睡得晚,怕鄒老夫人再出個什麼意外,都醒著神兒。
後來還是鄒老夫人出來,跟她說無礙,讓她和南珵放心睡。
外頭扣門聲,只三下,陸綺凝起身隨手挽了個髮髻,和南珵出了屋子。
礙著前院還有鄒老太太在,怕擾了其清靜,羽青已經把阮幀請到了後院。
阮幀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她死去的雙親一直要將她推走,她自小便和陳斂雲是鄰居,二人情同手足,兩家親比一家,後來村子發洪水,她和陳斂雲活下來了,雙親卻都死了。
阮幀醒來時,發現周圍白燭耀眼,有那麼一瞬她真以為她死了,那窗桕青白的光支離破碎,又將她拉回現實,她睜開又闔上的眸子,既想醒也不想,她若死了陳斂雲便孤苦伶仃了。
她出來時,外面的人將她攔著,帶到這院子的後院,屋裡出來倆將這院子襯得失色的二人。
這女子被男子攬在懷中,像是身子骨不舒服,依舊抵不住初發芙蓉,晴光映雪,那身旁的男子目光一直落在女子身上,未曾抽離。
陸綺凝昨晚看到了鄒老先生這樣一個高風勁節的人死去,便陷進了一場噩夢。
夢裡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只是鄒老先生換成了徐鴻越,她卻深陷其中出不來,證據也找不到。
是以羽青扣門時,是南珵輕腳去床邊,將她喊醒的。
廊檐四角那被挑起的燈光,被漸漸泛起的魚肚白替代,薄霧朦朧,陸綺凝和南珵將阮幀的遭遇聽了個遍。
阮幀和陳斂雲都是聞谷縣的,至於為何不去離得最近的都城趕考,反倒繞遠來這江南參見秋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