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剛才被丘逸晨說道的憤恨逐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他偏要當著明州府、孤山府,他也注意到了方才過來的清河府的學子,三府學子的面將通州府學的自大揭露出來,難道任是哪個阿貓阿狗都可以作這麼一本《會藝集》的嗎?
就是在明州府的會藝集中,他的文章也不過是寥寥。
明州府的會藝集並不只有秦學子所在的明州府學的文章,而是先將明州府所有官學、私學中被夫子和教官們選出來的好的文章聚集一處,再由各學院山長和明州府德高望重的學者優中選優,文章才能入選《明州會藝文集》。
若是能入選,就證明文章作者確實腹有詩書,才華過人,他一向以自己的文章能入《明州府會藝文集》而自得。
心裡所思所想並沒影響他讀文章,不過到底有些心不在焉,他一開始只是將面前書頁上的文字念出來,可文章到底如何,他卻並未過心。
「仁者無倖心,惟先其所難而已。」
「夫難與獲,不可並念而營者也。務其所當先,而獲不已後哉?」
「且全乎天德者曰仁,必至德無不全,始為逸獲之時焉,則仁者何一非難之境哉...」
「仁者初無自為仁人之意...」
...
直到旁邊諸人一言未出,偌大一處齋舍的院子裡只余他一人的聲音,他才慢慢將心神落在文章上,繼續閱讀。
不過,他的聲音從一開始的穩健逐漸變得顫抖,可文章已讀了一半,當然不能半途而廢,他只能繼續往下讀,到最後,他的聲音都忍不住弱了下去。
「無紛志也,無旁騖也,無退諉也,無作輟也,此仁者之全量也。」(注)
最後幾字出口後,他的額角已滲出了汗,他嘴裡喃喃道:「怎麼會?」
房間裡落針可聞,他的喃喃自語聲雖低,卻也歷歷可辨。
丘逸晨不顧及他此時的慌亂,大聲道:「新體善變,雍容莊雅,馥采以健。淡如洞泉,藻新理篤。」(注)
他一雙眼睛環視房間裡的諸人,「此乃通州府學教官對這篇文章的批語,各位覺得此篇文章可配被選入會藝文集中?」
看到謝景行時,他驚訝地瞪大了眼,他方才只顧著明州府一行人了,完全不知謝景行是什麼時候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