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怎麼可能願意還讓顧紹弘活著呢,只要不斬草除根,心中對敵人存有的任何一絲仁慈,都可能招致後續無數的後患。誰又能把握敵人永遠不會翻身?
正如他,不便是如此嗎。
安庭遠回來的時機正好,謀反在前,通敵叛國證據在後,顧紹弘結局已定。
泰安帝在心中默默思慮著,眼中笑意還未升起時,孔起元便跨前一步,「臣奏請……立即處死叛黨及其首犯何懷仁和顧紹弘。」他停頓片刻,緊接著話音中寒意遍布,「以及罪婦何時柔。」
何時柔便是太后的閨名,在那日謀反之後,她便被剝奪了封號,現今正被關在冷宮,等候處決。
泰安帝緩緩放下撐著額頭的手,直起身,「准奏。」
恰有一線微光從殿門最高處落下,穿過一個個趴伏在地上之人的頭頂,最終落在了泰安帝眼中。
他沒閉眼,眼睛深處第一次爆發出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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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朝結束後,乾清宮,泰安帝坐於一旁,反倒是顧郕軒在處理桌上堆疊如山的政事。
顧郕軒皺著眉,硃筆抬起,將批覆好的奏摺往旁一扔,他屬實有些不耐煩這些東西。
可他等他看見一旁面目蒼白的泰安帝時,又按下了心中的煩躁。
魏總管端著茶為顧郕軒又續上了一杯,笑道:「殿下先喝杯水歇歇。」他看了看一盤旁未批覆的足足三疊奏摺,眼帶心疼。
顧郕軒動作不停,他做事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只想一鼓作氣將事情全部處理完,也好能騰出些空時間。
他還得回長公主府呢,再過幾日就是嶼哥兒的婚禮,到時他總不能還被這些政事給牽絆著,這麼一想,他眉頭皺得更緊。
泰安帝在一旁看著他的動作,眼中溢滿笑意,可眼神中卻也有著歉疚,是他不爭氣呀。
不過能將朝中有異心的朝臣一舉除去,為顧郕軒留下一個政清人和的朝堂,也算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能為顧郕軒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現在就只差太后和顧紹弘了,泰安帝垂下眼,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吧。
正這般想著,外面小跑進來一個小太監,趴俯在地道:「陛下,孔大人求見。」
泰安帝眼神微沉,他還等著尋個時間讓孔起元過來一趟,沒想到不等他有所行動,孔起元倒是先過來了,心中想著,口中淡淡道:「宣。」
孔起元進來先行了禮,他做事總是如此,不論是先前泰安帝大權旁落,還是現在皇權在握,他對泰安帝的態度都未曾發生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