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覺癟了癟嘴,眼睛像被尖物戳中一樣,瞬間泛紅,並開始蓄起水。下了床他鞋都不穿,心急火燎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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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前寧作是被血和血腥味糊醒的,作為當事人甚至不用摸,臉挨著枕頭那片已然濕乎乎。
平時床頭會放包紙以備不時之需,等他摸過去,裡面卻一張不剩,空有個外殼,毫無用處。
沒東西堵鼻子寧作下意識想仰頭,動作又忽地一頓,莫名瞄了眼旁邊還在熟睡的某人,兩秒轉瞬而過,他的眼神轉瞄為瞪,又不知道在自己氣些什麼。
想著反正睡衣已經髒了,寧作直接掀起衣擺捂住了鼻子,然後躡手躡腳爬下床,在客廳拿紙去了水池。
先捏紙團塞進鼻孔,再擦乾淨臉上脖子上的血,本來下一步是脫睡衣擦身體,但為了避免光著身子來回走動,他還是決定先回去拿替換的衣服。
只是等他好不容易打開柜子拿好衣服,並自以為沒有吵醒任何人回到後院的時候,又發現尺寸不對,差太多。
小久的衣服他怎麼可能穿得下?
於是寧作只好再次返回臥室,這時候血已經止住,他順手將紙屑丟進了垃圾桶。
難得細心的少爺特意每一步都放緩了節奏,裡面小久急到巴不得健步如飛,誰都感知不到誰的存在。
窄窄的門框中間,肩膀對上胸,額頭對上鼻子,肉體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呃……」寧作腦袋後仰,閉眼,一聲含痛的呻吟。
他抬手撫在鼻子上不敢揉搓,緩了會兒,回正睜眼,手上又是熟悉的紅色。
鼻子和額頭的軟硬沒有可比性,撞擊沒在小久額頭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紅都紅不起來。
看到寧作睡衣上的血漬和手上的衣服,他呆怔片刻,腦海里叮噹一聲脆響,即刻發展出了新的邏輯支線。
恍然大悟夾雜著擔心,也沒了哭的欲望,但醞釀已久的眼淚無法再收回去,冷不丁就溢出眼眶一滴接一滴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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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
寧作鼻孔里是兩個新紙團。
他躺在床上,曲起腿踩在上面,腳一抬一放快節奏地點著床板,一副占理老大爺的模樣。
對面小久坐在小椅子上低頭玩手指。
他的頭髮亂得不成樣子,一撮一撮地往各個方向飛散,碎發下睫毛數次扇動,上面還掛著沒擦乾淨的淚珠,隔遠了看就像一直在哭。
寧作隨便瞅了眼就收回視線。
他沒必要因為一個意外生氣,但流血的是他,他都沒哭對面那人哭什麼?哭就算了,憑什麼轉腳就躲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從頭到尾他連個語氣不好的字都沒說過,弄得好像他會吃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