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作的心臟咚咚咚跳著,他沒說太假的話,卻跟撒了彌天大謊一樣緊張,順著就想餬口答「對,丟了」,可話到唇邊硬是吐不出去,半天才說:「沒丟,壞了。」
他這麼說,周旋久猝然掀起睫毛,眼眸亮著細光,腦子裡的邏輯一下就理順了,對呀,繩子斷了,玻璃珠散了,那就是壞了。
離開溪水村的時候,那些珠子細繩也跟著搬到了S市,當時周旋久沒想那麼多,就想帶著,也沒管有沒有用,可能冥冥之中就等現在呢。
「我可以、可以,給你修好的。」他有點激動地往寧作那邁了一步,開口時又不是那麼乾脆,剛聽到對方說沒用,擔心人家再不想要了。
周旋久直愣愣地盯著對面的人,等個回應。他很少會躲開對視,所有情緒直白又坦蕩,還有股執著的衝勁,寧作受不了這個,他總是先撐不下去先移開視線的那個。
尤其是周旋久現在的眼神,期待像水一樣溢出來,又像箭一樣射過來,關鍵這箭頭一點也不鋒利,黏黏糊糊的,也不知道射中了他身體的哪個器官,渾身的勁全被卸了,心裡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不爽,不知道為什麼,在欺負周旋久這件事上,他覺得自己的良心越來越來容易受到譴責,以至於他失去了所有圓滑戲謔的選項,只剩下誠實。
「行,你拿著吧。」他承認,「那罐玻璃珠就是你的。」
這還不夠,周旋久又緊著問他,沒有一點喘息思考的機會:「修好了,你會戴嗎?」
「hui——」鬼使神差的,寧作下意識張嘴,差點就說了肯定句。
這話要真說出口,他也懶得反悔,半推半就的真會戴,可字剛露出個頭,寧作卻陡然清醒,喉嚨一哽,硬生生掐斷了回答。清醒著的他必然說不出這種順著人、跟哄無異的話,承認自己留著那些玻璃珠已是極限。
寧作垂著眼,視線從始至終就沒實過,向下划過周旋久的手腕,他突然想到什麼,轉而回問:「我給你的手串呢?」
周旋久明顯一愣,他扣了扣衣擺,像在隱瞞什麼:「唔……在房間裡,等晚上,跟手串一起,拿來給你看。」
寧作眯起眼睛堵他:「現在為什麼不拿?」
周旋久沉默一瞬,微微皺著眉頭,很苦惱的樣子,隨後眼珠左右轉了轉,像只在想壞主意的狐狸,只不過這個特徵放在他身上,形式上是狡猾的,實際卻藏不住一點心思,是只笨狐狸。
寧作沒催,就等著看他準備說什麼。
半晌,周旋久回頭往門的方向看了眼,再回過來的時候,頗有道理地回道:「因為我,要先看電視,看完要很久的。對,這樣的話,晚上才能給你。」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