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久收回目光,紅著臉搖頭,沒吭聲。
到了寢室,寧作自己進去,微闔著門,讓周旋久在外面等著,一是怕裡面有別的室友在,其中兩個格外奔放外向,連衣服都不愛穿,有時候青天白日,裸著就能走來走去。二是周旋久進去他不好拿東西。
他們寢室靠走廊邊緣,側邊有個窗戶,周旋久在門口站了會兒,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到那邊探頭出去看,外面也圍著一圈樹。
樓層不高,三樓,樹幾乎長在手邊,伸出去就能碰到,太陽快落山,風的威力就起來了,新舊更替的葉子隨便一吹就簌簌往下落,等後面再響起推門聲,周旋久手心已經接滿了樹葉,回過頭,正好跟寧作對視上,時間無法停止流動,卻似乎真的靜了一瞬,寧作蹙著眉,看到人又鬆弛下來。
「堵在門口做什麼?」
聲音從屋裡傳來,寧作移開視線,回頭看了眼,沒回答,直接抬腳往外讓開,他將手插進口袋,模樣還挺酷,跟周旋久說:「走了。」
周旋久點著頭剛要答應,屋裡那人出來了,順便還搶了他的話:「走啊,走。」
方代明一把摟住寧作,蓬頭垢面他占了前兩個字,沒有任何形象可言,穿的那一身明顯是睡衣,披了件外套就出門了。
他站不直似的靠著寧作,慢悠悠掏出頂鴨舌帽,有氣無力地戴上。看到旁邊的新朋友,熱情地打了招呼,卻不似平常貼過去跟人聊天。不是不想,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周末他去團建,玩嗨了,酒一瓶一瓶往下灌,直接酒精中毒躺進了醫院,在醫院躺了一天也餓了一天,今天請假在宿舍休息,一覺睡到中午,整個人都沒勁,別說社交,連換衣服的力氣都沒有。
從踏出寢室門開始,他就勾著寧作肩膀,一路走,一路靠著。
寧作嫌棄得不行,想要推開,又看對方面色蒼白,還是沒下得去手。
周旋久默默跟著走,眼珠時不時轉過去瞟一眼方代明,又瞟一眼他摟著寧作肩上的手。
帶一個病號不好往遠了去,等坐校園車到校門口,他們就近找了個多走兩步就能到的餐館,坐車還能休息,純走路不聊天確實幹。
大概是馬上就能吃上口熱乎的飯,方代明來了點精神,笑著揶揄:「哎我突然發現,我倆這樣摟著有點過於親密了啊。」
他知道寧作喜歡男生,但不會像對待特殊物種一樣特殊對待寧作。比如知道室友是同性戀,就懷疑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這種自我意識過剩的想法他從未有過,平時該怎樣就怎樣,絲毫不介意,有時候還會藉此調侃,適當說一些無傷大雅彼此都明白的玩笑話。
寧作有時候會順著回兩句,有時候會說罵髒話,有時候理都懶得理。
「我看你摟得也挺緊,以後找不對象咱倆湊合湊合得了。」方代明說著還欠欠地去摸寧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