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阮綏音洗過澡換上睡袍,緩步走進傅斯舟虛掩著門的房間時傅斯舟似乎已經睡著了。
阮綏音小心翼翼掀開自己的被子,又用極其滯緩的速度輕手輕腳爬上了床,怕吵醒傅斯舟。
傅斯舟背對著他,阮綏音側躺在他身後,偷偷看他寬闊的後背。
他睡袍垮下去,露出肩膀後側靠近脊柱的槍眼,看上去是很多年前的,大概已經不會疼了。
阮綏音忍不住伸手, 指尖觸了一下他凸出的疤痕。
他的手指很冰,傅斯舟猝不及防被他凍了,險些打了個寒噤,幸而最後咬牙忍住了。
但凡阮綏音對他曾經所在的特別行動小隊有些了解,就應該知道他們這種人的職業病就是睡眠很淺,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立刻將他們從睡夢中喚醒,更不要說阮綏音這種明目張胆的觸碰。
他能感覺到阮綏音小心翼翼往自己這邊挪了一點,過了一會兒,他還嫌不夠似的,又靠近了些,幾乎要貼上傅斯舟的後背,但最後還是隔了一點距離,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
不知怎麼,阮綏音沒再亂動,傅斯舟卻覺得渾身不自在,最後那一線距離像梗在喉嚨的一根魚刺,讓傅斯舟不由自主地想消弭它。
當那種不自在感逐漸膨脹、逐漸占據傅斯舟的大腦時,傅斯舟閉眼裝著睡覺翻身,面向阮綏音的同時十分自然地抬臂攏上他的肩。
他似乎沒心理準備,微微縮了一下,但很快,蜷縮成一團的他順勢鑽進了傅斯舟懷裡,纖細的手臂也環上了傅斯舟的腰。
那根魚刺終於被咽下去了。傅斯舟抱緊他,滿意地睡去。
「陸總不用擔心,過不了多久,評議院就會讓他重回匯演。」傅斯舟坐在新月大廈三層的會客包廂里,端起杯酒,敬了對面的男人一杯。
「傅首長辦事我當然放心。」男人說,「不過最好儘快,我這邊撤資讓主辦方很難辦,萬一他們找到了新的投資商…」
傅斯舟正要說什麼,男人又笑了一聲道:「不過現在Mercury不在匯演名單上,又引發了這麼大的爭議,還有哪個大投資商肯投這場荒唐的匯演呢?」
傅斯舟微微頷首,有時他的確低估了阮綏音的影響力。
「就說我家裡那位,他可是Mercury的忠實粉絲,消息一出,還沒等您找上我,他就氣沖沖地跑來威逼我撤資,差點兒把我從家裡趕出去。」似乎是自己又覺得丟面子,男人擺了擺手,岔開了話題,「對了,您托到翎東這邊軍工廠的那批槍枝進度還不錯,您可以安心。」
「托陸總的福,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和高軍團長交代——」傅斯舟正說著,就見林森抱著一個文件袋推開包廂的門,神色有些不自然。
見狀,事情也說得差不多了,和傅斯舟談話的男人便起身和傅斯舟簡短地道別,隨即離開了包廂。
「陸總慢走。」林森目送男人走遠,隨即快步走進包廂,將文件遞給傅斯舟,「傅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