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不自量力、或許愚蠢可笑,但至少,他一直那麼堅定勇敢、無私無畏地守護在自己左右。沒人能比擬。
「那之後呢。」傅斯舟咬咬牙,穩住聲線問,「他得到什麼下場了呢。」
阮綏音沉吟良久,不忍地垂了頭,輕聲說:「……死了。」
「我就知道——」傅斯舟笑了一聲,嗓音有些沙啞,「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好下場呢…?」
阮綏音眼睫顫了顫。
「你說,走向死亡的那一刻,他在想什麼?」傅斯舟抬手,虎口輕輕掐住阮綏音下頜,迫使他抬起頭直視自己。
「他會不會也在後悔,自己為了那點虛無的善良和正義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傅斯舟垂眸看向他的眼光滿是嘲諷。
阮綏音愣愣搖頭,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如果再來一次,他又會不會選擇冷眼旁觀,而不是做一隻引火上身的出頭鳥呢。」
「別說了…」阮綏音下意識後撤了一步,仿佛不願面對傅斯舟這些話背後隱匿的事實。
「你又有沒有想過,他或許也有家人、有朋友,可他為了你義無反顧,卻只留給其他人永遠無法抹平的傷疤——」傅斯舟收緊了手,牢牢箍著他,沒給他逃避的機會,「你有沒有想過??!」
「我不想聽…」阮綏音有些驚惶地掙扎著,而根本不知自己在因何而惱羞成怒的傅斯舟卻仍然不依不饒。
「難道比起一個冷酷的活人,你更想要一個善良的死人嗎…?」
「別說了!!」阮綏音猛一把推開了他,沒能推動他,只是自己踉蹌了一步重重撞到了門板上,被門把手硌得後腰生疼。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淚流滿面,卻無法分辨那眼淚究竟是出於生理性或是情緒性。
被自卑和慚愧沖昏了頭腦的傅斯舟猛然被驚醒,邁了一步想去扶他,他卻噙著眼淚縮到了牆角。
「我只是想要一個不計條件、不求回報去愛我的人…」阮綏音哽咽道,「這很過分嗎…?」
傅斯舟動了動嘴唇:「我不是…」
「是不是我真的不配被愛,傅斯舟…?」阮綏音根本無法再聽進去他的任何一句話,「你可以不愛我,可是為什麼還要貶低我已經失去的愛…?」
「我有那麼不堪嗎???」
「對不起。」傅斯舟很快道歉,「是我說得——」
「不要道歉。」阮綏音打斷了他,「我最討厭別人的道歉,所以拜託你不要道歉,不要讓我更討厭你…」
傅斯舟沉默了,除了道歉之外,他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
他只是很快捕捉到了阮綏音話里的「更」字。
「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最後一刻,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後悔了,就算重來一次,他不會再做那隻出頭鳥了……」阮綏音凌亂髮絲間發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可從最初、他願意站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遠遠勝過了你、你們這些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