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傅斯舟時,他沒有那種勢在必得的成竹在胸,更多的是一種小心翼翼的忐忑不安。
不是「這滴眼淚怎麼就把你給騙了」,而是「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麻煩呢」。
不是「承認吧你就是很愛我」,而是「得不到你的愛我會死掉吧」。
也不是「你愛我、所以我愛你」。
而是「我愛你,所以請求你、也愛我一下吧」。
「嗯。」傅斯舟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沒有挽留、也沒有阻攔,只是看著傅斯舟起身,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卻又突然停住了腳步。
「……演出,我會去。」傅斯舟說。
「真的嗎…?」
傅斯舟拉開門,跨出去:「我保證。」
下午的紅毯結束後,藝人們要輪流在海邊拍攝匯演宣傳照。
照片要由主辦方統一發出,必然會被營銷號和網友放在一起比美討論,每個藝人從紅毯開始就使盡渾身解數,有條件的就借當季高定上身,沒條件的就穿出個新意,憑各種奇裝異服博出圈。
造型師南意很早就跟阮綏音交流過,說這次場景在海邊,原本很適合做一些人魚或是海妖之類的概念,但似乎與上次拍的雜誌片撞了,便又提出這次想做些不一樣的東西。
拖尾長裙、織錦閃片,大部分藝人都是怎麼華麗怎麼穿,內斂一些的也追求低調的奢華,因此阮綏音穿著那件沒有任何紋樣裝飾的風琴褶白襯衫和背帶短褲、踩著雙黑色短靴從試衣間走出來時,陳帆以為他還沒換上要拍照的衣服。
頭髮也沒過多收拾,只是用細長的黑絲帶扎了高馬尾,化了個很淡的妝,給他白得死氣沉沉的臉添了點血色。
「雖然不敢保證主辦方的攝影師水平有多好,但我還是希望咱們能拍出那種狀態。」
到了海邊,南意最後給阮綏音整理了一下衣擺,
「努力去回憶你的母親,我知道你非常非常愛她,想像她還在你身邊,陪你一起在海邊漫步、玩耍。」
「冒著被罵的風險讓你穿這麼樸素的一身,我只是真的想看到你最自然的被愛著的樣子。」
在許多人眼裡,阮綏音就是這樣一個愛的化身,每一個人都愛著他,而他也平等地愛著每一個人。
但阮綏音走到海邊,淺淺的浪漫過腳底,他卻有些呆愣地站著,顯得迷茫,直到場外響起粉絲的歡呼和尖叫聲。
傅斯舟領著一隊人過來、看見正在拍攝的阮綏音,卻一時沒能認出來。
低垂的夜幕還未褪去夕陽的餘燼,混著金紅蔓展開一片千變萬化的紫羅蘭色,而阮綏音赤腳走進淺海,裸露的纖細小腿被淺浪打濕,海風將輕薄的衣料拂在半空,他往前伸手,臉上純然的笑仿佛是再邁開一步就能追尋到什麼,卻讓人不敢想如果尋不到,他那笑容消散時會有多讓人心疼。